“不懂?”寧壽宮裏,薑九昭著實笑了幾聲,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對鳳兮說道:“鳳姑娘出生相府,又曾在襄王身邊輔佐,鳳姑娘和我這個老婆子說不懂。是欺我這個老婆子不懂吧?”
鳳兮忙站了起來,說道:“鳳兮不敢。”
“你連君上都敢頂撞,還有什麼不敢的?明和你說吧,容國的大臣們是希望君上迎娶黎國那個公主的。這一點,想必你也很清楚。”
鳳兮咬著下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薑九昭又說道:“君上把你帶回來,我沒有說什麼。他這孩子從小就是有主意的,凡事用不著我操心。可老婆子今天還是把你找來了……”
鳳兮道:“太後是想讓鳳兮知難而退嗎?”
“你不是已經和君上不和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留在容國討嫌?”
薑九昭這話說得沒有留半分情麵,鳳兮臉上一陣羞愧,卻倔強地抬著頭,說道:“是,鳳兮或許是不如黎國公主身份尊貴。但……就算要鳳兮離開,也請讓容王親自來和鳳兮說。”
薑九昭道:“有些話哀家說也是一樣的。哀家是君上的母親,做母親的都希望兒子好。”薑九昭看著鳳兮,“哀家覺得,溫青青比你更適合君上。”
“不,我已經說服溫青青,她不會嫁給容王的。”
薑九昭往後靠了靠,悠然地說道:“隻要黎國和容國有聯姻的意願,溫青青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可是……”
“鳳姑娘,我勸你,還是死心吧。”
鳳兮抬著頭,說道:“不!”
薑九昭和鳳兮對視了片刻,然後說道:“你和君上已經不和……”
“那隻是小事,難道太後和先王就沒有吵過架嗎?”
薑九昭挑了挑眉,眼眸深處似乎有什麼在湧動,過了一會兒,她用一種冰冷的語調說道:“沒有。”
是的,沒有。因為沒有感情,所以沒有爭吵。有的隻是服從和怨恨……
鳳兮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真的會有一輩子不吵架的夫妻。以前父親和母親如此恩愛,可還是會拌嘴吵架的。
不過鳳兮立刻又回過神來,說道:“太後您之所以認為溫青青更適合容王,是因為目前來看溫青青能帶給容國更大的利益。”
薑九昭沒有否認。
鳳兮接著道:“可是容王誌在天下!溫青青真的可以一直站在他身邊嗎?她隻是個被嬌寵壞了的公主,黎國遠在琉璃海,隻與岦國相鄰。娶到溫青青,究竟能帶給容國有多少助力還是未知。可溫青青卻絕對會拖容王的後腿。尋常百姓之家尚且知道娶妻娶賢,何況王室。”鳳兮頓了一下,欠身道:“鳳兮不敢自稱賢良,但您也說過,我出身相府,又輔佐過襄王。”鳳兮抬起頭來看著薑九昭,“所以,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會輔佐容王,我會和您一起,見證他坐擁天下。”
薑九昭看著鳳兮的眼睛,像是在判斷她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過了好一會兒,薑九昭才收回了目光,說道:“你會成為合格的容國王後嗎?”
鳳兮道:“我會向您學習。”
薑九昭笑了笑,說道:“哀家可不曾做過王後。”
鳳兮微怔,這才想起,現代容王的王後是韓氏。當初容國的太子也是韓氏所出。韓皇後的母家還出了大塚宰,一時權傾容國。但後來韓氏一族卻被張氏、楊氏和薑氏聯手除去,而後才會有皇甫華回歸容國,登基稱王的機會。
薑九昭說道:“下去吧,哀家乏了。哀家是想不明白,你為何與君上不和,還會想要嫁給他。但……這是你們的事,哀家老了,不想管了……”
鳳兮聞言麵上一喜,說道:“多謝太後!”
鳳兮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縱然是生皇甫華的氣,縱然是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了懷疑。但此刻有人讓她離開皇甫華,她卻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薑九昭揮了揮手,示意鳳兮退下。鳳兮向她再次行禮,然後向外走去。快出去時,鳳兮忽然回頭問道:“對了,太後,您,可曾有過一個女兒?”
薑九昭愣了愣,然後才用一種滄桑的語氣說道:“嗯,有一個,出生沒多久就死了。”
鳳兮有些歉意地說道:“對不起。”然後向薑九昭再次行禮,走出了大殿。
鳳兮走後,薑九昭微微有些失神,她像是真的累了,對大殿裏的人吩咐道:“都下去吧,哀家乏了。”
等大殿裏的人都退了出去,薑九昭依舊做在那裏,沒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這時候從她身後的雕花八寶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那眉目溫潤,猶如謙謙君子,可不正是皇甫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