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棠看著皇甫華的背影，慘然一笑。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直接地告訴我，連一點點念想也不留給我？偏偏你還如此溫柔……皇甫華，你究竟，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你會哭著要求和你娘他們一起去。”
“兮兒不能去拖累哥哥。”
“鳳凰兒……很好，很好……來，過來，讓我看清楚一點。人老了，眼睛就不頂用了。”
鳳兮走到華陽大長公主前身半蹲下身子。華陽大長公主慈愛地摸著她的臉頰，說道：“真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兮兒還有很多不足，但兮兒會學。”
華陽大長公主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皇室之中，隻剩下我這個老太婆了。我會南下召集人，恪兒的意思是北上聯合義軍。北方太亂了，你就跟著我這個老太婆南下吧。”
“是。但兮兒也希望做點什麼。我是鳳玄的女兒。若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大長公主請一定讓兮兒去做。”
“你是鳳玄之女，會幫得上忙的。鳳凰兒……政事，以名分壓人，以權勢奪人。你我雖是女流，但我是皇室血脈，你是忠臣遺孤。北方，北方需要熱血兒郎。但南方，需要我們。”
鳳兮想了一想，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好了，天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鳳兮從華陽大長公主的房間裏出來沒走幾步就遇見了秦恪。
“鳳妹妹。”
“秦哥哥。”鳳兮對秦恪點了點頭，“秦哥哥要去北方……萬事小心。”
“我會的，鳳妹妹好好跟在祖母身邊吧。幫我多照顧照顧她老人家。”
“我會好好照顧大大長公主的。”
秦恪看著鳳兮，動了動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歎息似地說道：“鳳妹妹，你長大了……以前的你，不會有這樣的神情。”
“怎樣的神情？”
“我也說不好……隻是覺得，你好像從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一下子就……”秦恪頓了頓，一時找不出合適的措辭，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你的眉宇間，一下子壓了太多東西。”秦恪伸手，似乎想要觸碰鳳兮的眉。
鳳兮沒動。秦恪的手也並沒有伸到她臉上。
秦恪歎息著放下自己的手，說道：“鳳妹妹，等我回來……”
鳳兮低下頭，不知該如何應答。因為秦恪這一句話，實在飽含了太多情意，變得像是一句承諾。等他回來，回來後會如何呢？那一份未曾明言的婚約，在這樣的亂世中，越發讓人感到一種希望與安慰。至少對秦恪是這樣。
所以鳳兮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等，便是應下。不等便是拒絕。可這時候鳳兮又怎能拒絕即將北上的秦恪呢？可等……鳳兮一直在等，隻是等的不是秦恪。
過了好一會兒，秦恪自嘲地笑了笑，開口說道：“是我越矩了。鳳妹妹快回去休息吧。”說著就從鳳兮身旁走過。
“秦哥哥。”鳳兮抓住秦恪的袖子。
秦恪愣住。
鳳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秦恪，說道：“請一定要回來。”
秦恪看著鳳兮，有些不可置信。
“我等著秦哥哥大勝而歸。”
“好！”
鳳兮放開秦恪的袖子，對他點了點頭，然後當先離去。
秦哥哥，請你一定要回來。現在，我不想再有人離開我了。我等的那個人，或許不會來接我了。他已經是容王了啊，而我……而我隻是一個國破家亡的人。我能抓住的不多，已經不敢奢求。所以，秦哥哥，請你一定要回來，我不想連你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