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136.指點江山(1 / 2)

一路風馳電掣,屠爺充分展現出了當年他在越南戰場上廝殺的悍勇一麵,踩著小吉普狂奔回了酒店,隻是後麵興師問罪未果,唐氏壁事先得到了趙三忌的通風報信,早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但屠爺的性子一上來,饒是繞指柔,也變成了百煉鋼,發揮了其自身背後的情報網絡,第一時間搜羅出了唐氏壁的藏身之地,隨即風塵仆仆地殺將過去。

趙三忌一臉悻悻,隻能在心底兒祈禱唐氏壁能自求多福。方才他在小吉普內就仔細觀察過屠晚清的那頭可與唐呂娘媲美的秀發,瞧其迎風招展的模樣,斷然不像唐氏壁所說的那麼不堪,八成是這童心未泯的武癡嚼了舌頭,至於跳蚤之類,趙三忌拿他5.2的視力,也沒能瞅到丁點蛛絲馬跡。最終趙三忌忍不住好奇,忐忑問了屠晚清,說為什麼留這麼長的頭發,太紮眼了。

屠爺對事不對人,即使當下怒火中燒,卻也沒牽連趙三忌,敷衍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有傷。在這方麵倒不是他傳統,隻是他不想大費唇舌解釋自己每次一剪頭發便會頭痛欲裂這一頑疾,其中的緣由,曾經有一雲遊僧曾神秘兮兮對屠晚清說起過,道是施主乃是降龍羅漢轉世,帶發修行來了,一發一蒼生,一發一世界,毀不得,剪不得。然而身為無神論黨員的屠晚清,至今是壓根兒不信這麼一說,權當那老禿為化緣而巧舌如簧淨挑好聽的說罷。

趙三忌進範江水房門的時候,看見他正獨自一人好整以暇地坐在茶幾前煮茶,就手的地方還擺了個牧童黃牛圖鼻煙壺,這種雕畫的鼻煙壺在收藏界甚是少見。

已經換過一襲白衫的範江水乜了眼進門的趙三忌,隨後不動聲色地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示意趙三忌落座陪他喝幾杯。趙三忌受寵若驚,範大叔邀人喝茶,這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畢竟以前在趙家堡,趙三忌對喝茶環境及氣氛有著極其苛刻要求的範大叔可是知根知底,這大叔,對“一人得神”一說可是有著極為偏執的愛好,雨時飯後,沒少拿著個蒲墊擺下一套藤桌藤椅在屋簷下裝得道高人,但凡期間有人打擾,一律黑臉相向,包括藍半城也不例外,甚至為此還曾被他體罰,時值盛夏,午後兩點,頂著火辣焦陽,硬生生被他給拘禁在了院子裏頭紮馬一個多鍾頭。

“喲,範叔改性子了?怎麼喝上了生茶?”趙三忌端起挺符合範江水性子的十分滿茶杯,發現裏頭那碧青如翡翠的茶水後,腆笑著臉打趣道。在他們三個發小中,也就趙三忌敢這麼目無尊卑朝範江水侃段子,換做是半城或者未央兩人,這會兒也隻能噤若寒蟬地當個燒柴煮水的奴才,茶桌都上不了,更甭提鬥膽打趣範大叔了。

“喝你的茶,再廢話,外頭蹲馬去。”範江水冷冷瞥了一眼趙三忌,以前在家的時候之所以能讓趙三忌在茶桌上對自己那般口無遮攔,多數是因為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碰上一個有事沒事就喜歡從趙老神棍那邊偷出些稀罕茶葉孝敬自己的小犢子,一生無求隻剩對茶葉還有點眷念的範江水,實在下不了那個狠心體罰了吃裏扒外的趙三忌,屆時兩人如果真反目,總不至於叫他赤膊上陣天天往趙老神棍那邊蹭茶喝吧?更何況老神棍又是頭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自己想從他兜裏掏出點壓箱寶,太天荒夜談了。

“是是是。”趙三忌唯唯諾諾地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趙老爺子曾今不止一次在他麵前誇讚過範小子,說他喝茶有氣場,就是他這個浸淫茶道大半輩子的老不死,也趕不上範小子喝茶的秉性,道範小子那是竹影掃階塵不動,明月穿潭水無痕,意境可深遠了去。

接下來幾盞茶的時間,沉默是金的趙三忌多數時候都在打量範大叔泡茶、喝茶時的一舉一動,但令他失望的是,察言觀色了小半晌,也沒能瞅出太多的遺世謫仙的出塵氣質,橫看豎看,那山還是那山,那水還是那水,若真想牽強附會,讓身著一襲白衫的範江水來泡茶,還真有點功夫的意思。

茶餘,範江水開了口,淡淡道,今天殺了幾個人?

這會兒還在仔細揣摩範江水一舉一動的趙三忌回過神,伸出四隻手指頭,沒說話,他是不敢說,未經範大叔允許,一張口肯定得挨體罰,叫道外麵紮馬去。

“殺氣太重,不好。”範江水收拾了先前淡然的心態,眼神漸漸恢複了往日裏的草莽痞氣。

趙三忌笑了笑,依舊三緘其口。

範江水瞧出了端倪,賞了趙三忌一記暴栗,開口笑罵了一句“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