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好氣又好笑的替她掖好被子:“你就乖乖呆著,公子的醫術最是高明,你躺著就可以了。”子桑苦著臉說道:“紅玉姐姐啊,現在是四月哎。多麼春暖花開美好的季節啊,我天天躺在床上病情隻會加重啊。”
紅玉壓根不理她,端著一碗熱湯藥便要喂她。子桑看著自己又喝補湯又喝中藥似有發福現象的身子,陪著笑說道:“你們公子還會醫術啊,真厲害!”這個馬屁正正拍到了點兒上!
紅玉一臉“小樣先饒了你,講講我們公子的大本事”的樣子說道:“當然啦,公子文韜武略哪樣不是頂尖,你要是親眼所見一定會大為讚賞的。”
子桑默默腹誹:我連你們公子“破殼”都見過了,還有什麼更厲害的不能讚賞啊。
她又想起方才的音律之聲,便好奇的問道:“你們公子音律應該也不錯吧。”紅玉麵露難色,皺眉想了想:“這個不是很清楚誒,公子好像沒有奏過樂器。”子桑麵露疑惑,難道今日奏樂之人是南晟?她還想再問些什麼,紅玉已經回過神來,硬梆梆的將碗舉到她唇邊,子桑隻好皺眉喝下苦苦的中藥。
這天過後紅玉似乎忙了起來,一整天也隻能見著一麵。子桑樂的自由,便天天在院中晃悠。一連幾天榕樹那頭都傳來同樣的曲子,子桑聽了好幾天,每次聽完心都壓抑著,她覺得再這樣下去對人生都沒有希望了。她也想過見見奏樂之人,又怕是那位神通廣大的南公子,心生膽怯隻得每日忍受著煎熬。
四月中旬雨水漸多,這天從早早晨開始便小雨淅淅瀝瀝的滴答著,子桑原以為紅玉不會出門,豈料一覺醒來湯藥放在桌上,一張紙條壓在碗下。紙條上紅玉歪歪扭扭的寫著“喝,好好休息”。
這還是前幾日子桑教給她的字。紅玉透露過自己身世淒涼幸得公子收留,公子偶然也會教她字詞,隻是自己蠢笨不得要領。子桑得她照料無以為報,便自告奮勇的教她習字,每日隻教兩三個字,便於她記憶運用,幾天下來倒有了十幾個字。子桑捏著薄薄的紙條,笑咪咪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屋外的雨滴打在木扉上滴滴答答,顯得特別安穩。子桑難得笑著捧起藥碗準備喝藥,突然又聽見了音樂聲。她有些疑惑按理說雨滴聲這麼大,她又沒有出門,應該聽不見音律才對啊。她匆匆咽下湯藥,把門扉開了細細的一道向外窺探。
她能聽見遠處的音律唯一的可能就是音源靠近了她,果然,子桑從門縫裏看見一個身影坐在院中的圓桌上奏樂,這是子桑才知道吹奏的樂器竟然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陶塤。隻是這個身影沉醉於演奏,身上衣物沒有做任何防雨的措施,四月的雨還是很凍人的,子桑咬唇看著因側身而坐而看不太清楚麵容的人,猶豫著要不要送把傘關心關心。
就在猶豫之時,塤樂突然停了下來,她回過神尋找著那個身影。看著他從凳子上起身,然後慢慢走過來,越來越近,最近停在了門外!子桑嚇得背靠在門上,一動也不敢動,她已經看清楚了,門外的就是她曾經大言不慚要報仇的南修!
她勉強壓住自己狂跳的心髒,因為門外的人已經在很有規律的敲著門“篤篤篤”,三聲之後停頓了一會兒,又是“篤篤篤”三聲。子桑咽咽口水,既來之則安之,況且這還是人家的屋子,將主人拒之門外怎麼也不對吧。
她裝著剛聽見敲門聲,急急的開門:“不好意思……”門外的公子白衫飄飄,並沒有因為在濕漉漉的路上行走而沾上泥漿,雨滴打在他的黑發上順暢的滑落下來,掉在地上後發出更細微的滴答聲。他的臉上也是幹幹淨淨沒有雨水,一雙稍顯寡淡的眼睛看著子桑,薄唇上若有若無的笑著。所謂:“佳人門外一相顧,從此芳心暗許人。”
子桑此時當然還不能體會到這句話,她隻是有些窘迫的笑笑,然後就這麼將主人晾在門外淋雨,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