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愷撒返回羅馬,把勝利的事跡對人民提出冠冕堂皇的報告,他所征服的地方,每年可供應羅馬20萬阿提卡蒲式耳穀物和300萬磅油【306】。他舉行埃及、潘達斯和阿非利加三個凱旋式,最後這項是為了紀念戰勝朱巴王而非西庇阿【307】。凱旋式行列中代表朱巴王是他年幼的兒子,可以說是最幸運的俘虜,雖然他是一個野蠻的努米底亞人,後來卻能廁身希臘最博學的史家之列。等到遊行的隊伍解散,愷撒分發賞金給他的士兵【308】,用宴會和表演招待民眾,他為了款待全體人民,一次擺出220000桌酒席。同時舉辦角鬥士的演出和大規模的海戰場麵,紀念去世已經很久的女兒茱麗亞。所有的活動辦理完畢,特別實施一次人口普查,發現市民的數目從原來的32萬人減少到15萬人【309】。內戰僅僅對羅馬就帶來如此重大的損失,至於意大利其他地區和各行省所受的災難,更不用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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愷撒第四度當選為執政官,然後前往西班牙討伐龐培的兒子【310】。雖然那幾位跨灶之子都很年輕,已經糾合起一支龐大的軍隊,表現過人的勇氣和卓越的將才,使得愷撒陷入無比危險的處境。一場大規模的會戰在孟達(Munda)附近展開,愷撒看到自己的軍隊受到沉重的打擊,所做的抵抗軟弱無力,於是他從士兵的行列中走過,高聲向他們問道,如果把他交給這幾個黃口小兒來處置,他們是不是會感到羞恥?最後他竭盡諸般努力,在極其困難的狀況下擊退敵人,使得他們蒙受3萬人馬的損失,雖然自己這邊也陣亡1000名最優秀的士兵。等到戰罷收兵返營,他告訴幕僚,說他過去總是為勝利而戰,這次的戰鬥卻為保全自己的性命。愷撒在巴庫斯的節慶獲得這次大捷,4年之前龐培就是在這一天率軍前往希臘。龐培年幼的兒子逃走,過了幾天以後,迪狄斯(Didius)卻把龐培大兒子的頭顱奉獻給愷撒【311】。
這是愷撒所打最後一場戰爭,為了慶祝勝利舉行的凱旋式,使得羅馬人相當不悅,因為不是擊敗外國的將領或蠻族的國王,隻是絕滅一個何其不幸的羅馬偉大人物的子女和家屬。這樣一來,他等於拿凱旋式來慶祝自己國家的災難,他對自己所發起的戰爭,除了確有所需之外,沒有任何言辭可以向神明或人民辯解,還要為血腥的成果而興高采烈實在說不過去。除此以外,他一直沒有寫信或派遣使者,到羅馬去宣布他對同胞所獲得的勝利,看來他自己也認為這並非是什麼光榮的事,可能還感到很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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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他的同胞對於這樣一位洪福齊天的人物,隻有采取一切認命的態度,經曆這麼多的內戰和災難,一人主政總可以讓人民獲得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所以他們使他終生擁有笛克推多的職位【312】。這確實是一種公認的獨裁專製,因為他現在不僅獲得絕對的權力更是永久的權力。西塞羅首先在元老院提出建議,將位高權重的職位授予愷撒,並未超越一個常人所能承受的極限。另外還有一些人在爭寵,完全是在錦上添花,即使那些素性平和的市民,為了贈給愷撒的頭銜過於虛矯僭越,反而對愷撒起了厭惡之心。
他的政敵如同那些阿諛之徒,盡力促成他油然而生的非分念頭。這種做法使得他們在反對他的時候可以獲得優勢,一旦對他有所圖謀可以拿他擁有的頭銜當成口實,因為自從內戰結束以後,在其他事情方麵沒有可供指摘之處。他們當然有充分理由通過一項律令建造慈悲女神廟,用來對他在獲勝以後的寬恕行為表示感謝。他對很多與他為敵的人士,不僅赦免他們的罪行,還把頭銜和官位授於其中某些人;特別是布魯圖斯和卡西烏斯都出任法務官【313】。
龐培的雕像本來已經拆除,他又下令重新樹立起來。西塞羅表示意見,說愷撒這樣做等於在給他自己設置紀念物,特別是開闊的胸襟可以作為大家的榜樣。他的幕僚勸他用一名隨身待衛,還有人自願效勞,但是他拒絕接受。他說他寧可一了百了,也不願生活在對死亡的恐懼之中。他始終把人民對他的好感看成最有效和最可靠的侍衛,所以公開設宴款待民眾,並且將穀物分發給他們。他為了取得軍隊的支持和向心力,特別為他們建立很多殖民區,其中以迦太基和科林斯最為有名,這兩個城市過去同時遭到毀滅,現在又開始重建,遷移人口用來充實居民【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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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盼能在全體一致的擁戴之下主持國政,所以他對那些顯赫的高層人物,許諾某些人將來可以出任執政官或法務官,再用其他各種職位和頭銜來安撫另外一些人,總之他要使大家都懷抱希望。馬克西穆斯在執政官任期屆滿前一天逝世,愷撒還把僅剩一天任期的執政官授予卡尼紐斯·雷維留斯(Caninius Revilius)。很多人前去祝賀這位新執政官,西塞羅說道:“我們得快一點,否則不等我們抵達,這個人就要下台了。”
愷撒是天生做大事的人,熱愛榮譽,現在已經完成很多豐功偉業,並未能使他滿足於現狀,享受過去的辛勞所創造的收獲。反而激起雄心壯誌要繼續前進,計劃從事更為偉大的事功,贏取更多的榮譽,好像他已經擁有的一切都已耗用完畢。其實他是在與自己爭強鬥勝,好像把過去的他看成另一個人,他總是計劃將來能完成某些工作,能夠超越從前的成就。他為了執行這個構想,決定與帕提亞人開戰,等到完成征服的工作,經過海卡尼亞地區,沿著裏海前進直抵高加索山脈,再繞過潘達斯到達錫西厄人的區域。接著占領日耳曼和日耳曼鄰近的國家,最後取道高盧返回意大利。等到他在構想中的帝國繞行一周,最終目標使得廣闊的基業四周都被海洋所包圍【315】。
他在準備著手遠征行動的期間,還打算鑿通科林斯地峽,已經任命阿奈努斯(Anienus)負責該項工程。他計劃將台伯河改道,挖一條很深的河床從羅馬直通舍爾西(Circeii),在塔拉辛納(Tarracina)附近入海,使得所有前來羅馬從事貿易的商賈,獲得一條安全而便利的通路。除此以外,他打算把波明提姆(Pomentium)和塞提亞(Setia)附近沼澤的積水排幹,成為可供數以千計的農人耕種的沃野。計劃在最近羅馬的海岸築堤,防止海潮侵蝕陸地,並且把奧斯夏(Ostia)沿海影響航行安全的暗礁和淺灘,全部清除幹淨,建造適於容納大量船隻的港口和碼頭。上述事項都在計劃之中,還沒有時間付諸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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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了修正時間計算的誤差從事曆法改革,采用科學的思考方法加以巧妙的運算,完成以後非常適用。古代的羅馬缺乏一種計算公式,用來規律月份和地球公轉的關係,以致他們的節慶和祭典的日期逐漸發生推栘,最後竟然出現在完全相反的季節【316】。甚至到了今天,羅馬人還是不知道計算太陽年的方法,隻有祭司能指出正確的時間,他們時常憑著自己的意願,忽然加入一個名叫Mercedonius的閏月。努馬首先采用,隻是權宜的辦法並不高明,不足以修正年度周期所出現的歲差,這種情形我們在他的傳記中已經加以敘述。愷撒邀請當代最優秀的哲學家和數學家來解決有關的問題,按照已經研究出來的公式,製訂一種修正曆法更為精確的新方法,一直被羅馬人沿用至今。羅馬人借著累積的知識,能夠比其他任何民族更能避免運轉周期的互不相涉所引起的歲差。
有些人嫉妒他的地位和不滿他的權勢,甚至把這件事也用來作為指責他的借口。演說家西塞羅在聽到旁人講起天琴座在次日清晨將要升起,他的回答:“沒錯,完全按照他的敕令。”好像連天體的運行都受到他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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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成為帝王的願望,使得別人對他產生明顯而深刻的憤恨,就是一般平民也都難以諒解,給暗中仇視他的敵人提供最好的借口。那些想擁戴他登極稱王的人傳播一個傳說,根據《西比爾神諭集》的預言,羅馬在一位國王的領導之下,才會在戰爭中征服帕提亞,否則休做此想。有天愷撒從阿爾巴回到羅馬,奉承的人士非常大膽竟然用國王的名銜向他稱呼致敬,他發現民眾聽到以後表現出厭惡的樣子,所以用很不高興的口氣說他的名字是愷撒不是國王。大家聽到他這句話都保持沉默,於是他繼續向前走,看起來麵露不豫之色【317】。
還有一次,元老院投票通過頒給愷撒過分僭越的榮譽,執政官和法務官陪同元老院全體成員,前來報告他這項信息。當時他坐在演說台上,那些人來到他沒有起身迎接,好像他們不過是一群普通老百姓,還裝模作樣說他的榮譽應予減少,不可再行增多。無禮的態度不僅冒犯元老院議員,就是平民也深感不悅,他們認為侮辱元老院等於侮辱整個國家,那些覺得沒有必要留下的人,全都悄然離開,心情顯得極其紊亂。愷撒發覺他的做法不妥,立即回到家裏。這時他故意敞開領口,高聲向他的朋友說道,任何人想要讓他血濺五步,他願意引頸受戮。後來他曾對自己的行為加以辯解,說他之所以沒有起立,是因為他患了一種疾病,如果站著講太多的話,就會頭昏眼花,全身抽搐以致喪失理性。這些當然都是推托之辭,因為他本來要站起來迎接元老院的成員,有一個幕僚科爾涅裏烏斯·巴爾布斯(Cornelius Balbus)【318】是善於逢迎的家夥,為了阻止他就對他說道:“不要忘記你是愷撒,蓋世功勳難道不能享有高高在上的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