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殿前司中對柳祁濃烈的排擠和惡意已經消退。一切祥和、和睦,仿佛以前的糾紛從不曾存在。大家都樂於將一切罪過推在刀副使身上,表示自己一直對柳祁並無惡意。柳祁也裝作失憶,從不提之前的事。因此像劍驪這樣的遲鈍的新人是無法察覺問題的。
其實劍駿和劍驪年齡相仿,但性情大異。劍驪是個正宗的世家子弟,品性較為純良。他是在宗室、私塾裏長大的,平日在母親前麵奉孝,再到學院學文學武,文武兼修。和劍驪不同,劍駿書讀得不多,武藝全憑天賦加實戰,因為他從十二三歲開始,就在敖歡手下做事了。
劍駿回去跟敖歡談起這事,就隨口提起:“劍驪覺得柳祁是忠誠可靠、謙恭禮讓之人。”說完還是有點想吐,估計還是酒勁兒沒過。
敖歡聽了這話,哈哈大笑,又說:“不錯,不錯。”劍駿便問:“這有什麼‘不錯’的?”敖歡便說:“劍驪所見的,就是柳祁想讓他見到的樣子,這不是很好麼?大家相處也不吃力。”劍駿卻道:“你倒不怕劍驪被騙?”敖歡卻道:“柳祁能騙他什麼呢?劍驪這個性情能活到這個年紀,平平安安,靠的也不是他自己的才智。都是背後的劍家、刀家,柳祁難道敢對他怎麼樣嗎?柳祁現在是在討好他。”說著,敖歡倒有些羨慕:“我也想看看柳祁忠誠可靠、謙恭禮讓的樣子。必然可愛得很。”劍駿說:“可愛?可愛……”酒勁兒沒過,劍駿又開始想吐。
柳祁確實是對劍驪起的是討好的心,也不敢有旁的,自然是畏懼劍驪背後刀劍兩家的勢力。大家也很看好劍驪,覺得他還能繼續升遷。
討好劍驪的人自然許多,但劍驪從小到大,見這些也忒多了,自然煩厭。這天正是又有人來奉承,那劍驪不耐煩地走開,見柳祁正走出殿前司,他便與柳祁同行。出了殿前司,那劍驪又對柳祁說:“我最恨那些趨炎附勢、阿諛奉承的小人!還是柳少卿這樣的風骨,值得敬重!”柳祁笑笑:“這話柳某人真的是受不起。”劍驪又有些忐忑,隻又道:“有句話,我也不知當講不當講?”柳祁一聽到這種開場白就像翻白眼,但他不能,因為他現在要對劍驪奉承,因此笑笑:“想不到阿驪這樣胸懷坦蕩之人,也會這樣。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劍驪便也有些心虛:“因為怕你覺得唐突、冒犯。”柳祁現在真的是用屁股都能猜到劍驪要說什麼,但還是裝作一臉疑惑:“這又是從何說起呢?”
劍驪欲言又止:“我隻是在外頭聽了許多混帳話!心中為你不平而已!”柳祁心想“果然是這個”,便說:“你既然知道是混帳話,為什麼要放在心裏?”劍驪卻道:“我原本不放心上,隻是連劍駿也這麼暗示……”柳祁心想“這個劍駿也太會裝了,真看不出是會背後嚼舌根的人”,那柳祁便說:“他是怎麼說的?”劍驪便又說:“倒是也沒怎麼說,隻是叫我多留心。”柳祁點頭:“我在中原的時候和他有些過節,因此他不喜歡我,也是有的。”劍驪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說著,劍驪又稱讚柳祁:“我看柳少卿一表人才,機敏聰穎,怎麼能是靠色相才能為官作宰的貨色。”柳祁明知劍驪是真誠的,但柳祁還是認真惱火,卻笑答:“我看你也是文武雙全,謙恭周到,竟不是他們說的什麼背靠世家才能混起來的貨色。”然而那劍驪真將這話當作讚美,高興地接受了。原來劍驪真的覺得自己是憑實力才年紀輕輕便位居殿前司副指揮使。
柳祁都有點羨慕劍驪的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