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常無靈靜下心來一想,又安慰自己說應該是沒問題的。若隻有一個人對柳祁有意,那恐怕有意外。若多於一個人,你爭我奪的,反而都拿不下來。
柳祁何嚐不是這麼想?他隻說,再也不要牽扯出什麼緋聞來才好。若換在二十年前,他估計還能很享受齊人之福,貪戀這些**之歡。但現在,不管服不服,老了就是老了,人就是變得軟弱了。
柳祁脫下被雨淋濕的衣裳,鑽進了浴桶的熱水裏,一邊泡著熱湯,一邊想,如果是二十年前的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他卻沒怎麼深思,就自嘲一笑,若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旁的不說,哪能叫常無靈活著?
柳祁靜靜泡在水裏,忽然聽見敲門聲。他有些驚訝,倒不是驚訝有人敲門,他料定今晚必然有人來找他的,隻是沒想到來得那麼快。
門外的人又敲了幾下,終於開了聲:“是我啊。”柳祁想:“果然是敖歡,從剛剛吃飯的時候就急吼吼的,似十年沒吃上飽飯一樣。”
那柳祁的聲音透著門傳出來:“原來是王子啊,我不方便見人。請回吧!”敖歡卻說:“怎麼不方便了?”說完,敖歡徑自推門入內,便見柳祁在浴桶裏,頭發用烏木簪子挽起,露出一截濕漉漉的白嫩脖子。
柳祁原本就知道會這樣。他原打算鎖門的,隻是門上原本沒鎖,仆人也說沒鎖。柳祁隻能作罷。
但其實加了一把鎖,也不一定有什麼用。
敖歡關上門,笑道:“我趕緊關門,免得風吹進來,柳先生著涼了。”柳祁自顧自地撇開視線:“那請王子出門的時候再關門吧。”敖歡搬起凳子往浴桶旁邊擱下,坐下笑道:“橫豎睡不著,咱們聊聊天。”柳祁側目看他:“王子睡不著?我可很是疲憊,一會兒就要睡下了。”敖歡卻笑道:“那你睡你的。”
柳祁真的被敖歡的不要臉給打敗了。
因此柳祁也不跟他裝淡定了,冷眼看他:“你滾!”
敖歡依舊是笑盈盈的:“那我請教先生,我該滾哪兒去呢?我滾去北邑了,還不夠遠麼?我滾得再遠,還是會滾回來的,這使我也很苦惱。”這些話,別說聽了,柳祁年輕的時候嘴裏也是一套一套的。所以柳祁不毫不心動,冷靜回答:“那你滾去死啊。”
敖歡不肯滾去死,乃是理所當然的,卻笑道:“我死也得拉著你,死了也要纏著你!”柳祁卻冷笑:“放屁!出事了你溜得比誰都快!現在就是看劍略不要我了,你才大起的你狗膽來勾搭我。”
敖歡聽了這話,也是有半晌尷尬,卻道:“阿略是怎麼想的,我現在也不知道了。我也不想知道了,我隻管知道我要什麼。”剛剛敖歡那些熱情的表白,都沒撩到柳祁心弦一根,但現在敖歡悶悶的,反而叫柳祁心軟起來了。
柳祁似看到一個孩子,便給他一點柔和:“你不能貪心。我和劍略,你不能都有。”這話真正觸動敖歡心病。敖歡露出真正的表情,不是適才那浮誇的癡纏,而是真正的煩惱難過:“我知道了。”
柳祁便安靜了下來。半晌,敖歡才說:“阿略現在回來,你也看得清楚,已經是個冷心冷麵的人。不僅對你是這樣,對我也是隔著一層的。隻是他可以不理你,但無法不理我。因為我們的身家性命早已連在一起了。”
聽著這話,柳祁竟然對敖歡多了幾分羨慕。可他又自嘲:“我以前以為略兒是離不開我的,現在才知道,從沒有這種事情。他離得開我,反而離不開你。因為我這兒是情,你那兒是利啊。這倒是證明了我一直以來的想法,情是不能比金堅的。”
敖歡笑了:“你倒是還怪他了?”
柳祁微笑搖頭:“不怪他,怪我自己。”
敖歡慢慢站起身來,目光如同灼熱的一把火:“說他做什麼?這兒就隻有你與我。”
很快就不是了。外麵又有人敲門。敖歡嘴裏“*”了一聲,看了柳祁一眼,便轉入屏風內。柳祁無奈,從浴桶裏出來,一邊擦身穿衣,一邊問道:“是誰?我都睡下了。”
“柳先生,是我。”這聲兒一聽就是刀世子了。
柳祁一邊穿好衣服,便走了過去開門,微微一笑。他身上穿得單薄,身上還有些水汽,眉目間都有些繾綣。刀世子見他如此,著實心癢。
刀世子問他:“我隻想和你說兩句話。”柳祁淡然說:“有什麼話,在外頭講也使得。”刀世子笑道:“有些機密,是關於鹿角溝兒和殿前司的。”柳祁聽到這個,自然是非常感興趣,便領了刀世子入屋。為了讓敖歡安然在放浴桶和床鋪的隔斷裏,柳祁領了刀世子到另一邊的隔斷裏坐下,有給他斟茶。刀世子卻按住了他的手,說:“我是主人,理應我為客人沏茶。”柳祁的手背感受到刀世子掌心傳來的熱度,便將手縮了回來,落座笑道:“您是貴人,原該我為你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