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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歡猛地將柳祁丟進河裏,柳祁撲騰了幾下便浮了起來。敖歡倒覺得有些可惜,他還挺想看柳祁溺水撲騰,絕望之際他來個救美的,沒想到柳祁水性相當不錯,還頗為迅捷地往對岸遊去了。敖歡便脫了鞋,也跳入河中。那柳祁原本水性不錯,卻不想那敖歡自幼徜徉江河,入了水遊得像鯊魚一樣,撲騰撲騰的就已經趕上了柳祁,一手就把柳祁的腳踝抓住,隻往水裏拖。

柳祁似被水鬼纏身一樣,猛地往下沉,低頭看著河水裏一臉笑容的敖歡,心裏一陣無力:“媽的,這敖歡這是我的克星!”但柳祁並不甘於將無力感擺在臉上,隻放鬆了手腳,一臉不在乎地看著敖歡,似乎在說:“我不信你要和我一起沉河。”敖歡便嘻嘻一笑,上前攬住了柳祁的腰,順著水流而下,一路遊回岸邊。

柳祁故意倒栽在水裏,把自己想象成一塊大石頭往下墜,給敖歡上岸加大難度,那敖歡看著柳祁這種自殺式的折騰方法,並不覺得柳祁腦子有病,隻覺得柳祁很是可愛。那敖歡粗壯的手臂一彎,便將那柳祁挾起,二人到了岸邊,卻並未上岸。原來這河邊水淺,那柳祁就坐在水裏泡著,也不上岸,臉上有幾分慍色和十分水汽,濕透了的衣衫貼著體形,竟有些勾人。

敖歡笑著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叫敖歡?”柳祁並不認為敖歡要跟他促膝談心,隻認為敖歡是套他的話,因此柳祁戒備十足地說:“哦,原來你叫敖歡啊?”敖歡聽了這話一愣,又一笑,沒想到柳祁那麼堅持這個角色。那柳祁冷橫他一眼:“聽名字就不是什麼正經人。”敖歡卻笑道:“是,我不正經。我原有一個妹妹,叫喜。咱們是龍鳳胎,一歡一喜,你還覺得不正經麼?”柳祁愣了愣,倒接不上話了。那敖歡愉快的語調卻漸漸低沉:“她一出生就死了。說是被我擠死的,還是怎麼著。反正大夫說,咱倆隻有一個活了,想是我太霸道了,把自己親妹妹都克死了。”柳祁聽了,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卻隻又記掛起自家那對龍鳳胎孩子來,心中有些惻然,臉上卻還是冷冰冰的:“哦,那我該離你遠一些,以保平安。”敖歡那低沉的語調又升起來了:“啊哈哈,不是吧?我看你是孤家寡人一個吧?”柳祁不置可否。那敖歡便道:“我看你比我更能吧,我一克個一克,你一克克一窩啊!”柳祁還真的是被他堵住了,一般克死人,以“家”為單位很了不起了,他柳祁滅起來是“族”為單位的,可謂是身手不凡。

那柳祁一怔,半晌回過神來,冷道:“那您該離我遠一點,以保平安。”敖歡卻忽然握住了柳祁的手,笑道:“你我兩個大煞星,互相禍害,也算是為民除害。”這話說得輕薄,行為也很輕浮,柳祁正惱著要回句什麼厲害的話來懟他,抬起眼來,對著敖歡的眼神,卻看到了與語氣行為截然不同的認真,好像剛剛那句話是什麼了不起的表白一樣。那柳祁忽感呼吸一頓,連心跳也急速起來。

柳祁明明腹中字字珠璣,現在卻凝神細望,半晌才不軟不硬地吐了一個字:“呸。”

敖歡聽了這話,鬆開了柳祁的手。柳祁原覺得手被那人抓得生疼,如今忽被放下,卻覺空落落了。他又想,敖歡大概又有什麼奚落人的話要說了,卻不想敖歡沒有一句話,隻忽翻身將柳祁壓倒。柳祁被壓在灘上,感覺水一層層地蕩在他的身上,那是冰涼的,敖歡的呼吸也一波一波的蕩在他的耳邊,卻是灼熱的。

柳祁的發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了,在水裏散得似黑色的墨暈開,臉上的泥汙衝刷幹淨,又露出雪白的臉龐來。那是在人間少見的膚色,好像團雪一樣,眼瞳也很淺色,陽光折射下似是淺褐色,看著淡漠又撩人。敖歡的眸子是碧色的,清澈的碧色,映著柳祁的容顏,敖歡的長發是深赤色的,在陽光下似很熱烈。像是敖歡的吻一樣。

敖歡像是撕咬一樣的吻,柳祁覺得自己不像是被一個貴公子親吻,倒像是被一頭野獸撲倒吞噬。

柳祁要推開敖歡,然而做不到,不知道是敖歡力氣太大,還是他自己忽然使不上什麼勁兒,像被藥了一樣。可柳祁分明隻道自己沒吃錯藥。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柳祁努力使自己清醒,寄望那河流的水漫過自己的身軀,冷卻自己毫無預兆地發熱的頭腦。

可是這樣的寄望真的是不切實際。

那水淌過二人緊貼的身軀,柳祁聽到了許多水漬的聲音,他已不知道那是水聲,還是他與敖歡唇舌交纏的聲音。這個吻明明是純粹的掠奪,似將柳祁胸腔裏的空氣都要抽幹,徒留他一具枯萎的屍體,可柳祁卻覺得自己像是要綻放了一樣。在柳祁快要沉下去的時候,敖歡才將他的嘴放開,大股的空氣從嘴巴湧入,那柳祁才似醒了過來,茫然地眨了眨濕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