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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原來暗暗覺得自己和敖歡有相似之處,如今細想來,根本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柳祁來看魏略之前,少帝的人已經來過了。

魏略是中書令,生了大病,少帝不可能不理會的。少帝一聽說魏略臥床不起,就馬上命常無靈照看魏略的病情,還特別吩咐了大太監小才去探望魏略。魏略一一致謝,在小才跟前也是泰然自若。那小才見魏略確實的懨懨的,也沒有疑心,照常回去複命了。

劍夫人原是貴婦,卻因千裏尋子、多年顛簸,變得有些滄桑了,十指也刺破了許多回,為的是與人滴血認親。都說十指痛歸心,可她紮手指的時候根本不痛,也可能是她太遲鈍,隻有看到所尋之人的血與她不能相融,那顆心才開始痛起來。可她也慣了,從兒子分別以來,她無日無夜不痛心疾首。

她甚至開始憤怒,尤其是看著大家都勸她放開的時候,更尤其是連丈夫也叫她不要多想,還說要與她行房,多生一個就好了。她拿了床頭的劍,差點在丈夫身上捅出一個窟窿來。

大家都說她瘋了。

她也快支撐不住,還好敖歡陪她一起瘋。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敖歡。敖歡慢慢地走到床邊,臉上掛著漂亮的笑容。魏略這才將目光從母親身上移開,放到敖歡的臉上:“他來了?”敖歡在床邊坐下,說:“來了,又走了。”魏略提振起來的精神,又似泄了開去,肩膀也聳了下來。敖歡見著魏略這樣,打趣道:“我看他也太慫了。”魏略聞言也笑笑:“他原來就是這樣的,有時候好像殺伐果斷,有時卻又首鼠兩端。”敖歡聞言輕輕“噢”了一聲:“這兒的人都不太可愛。咱還是回三危吧,你說怎樣?”魏略臉上便現了猶豫之色,倒是劍夫人輕輕開口:“他在這兒許久了,又好不容易當上了中書令,也算是前途無限了,想留下來也是當然之事。”說著,劍夫人又握住魏略的手,道:“你喜歡在那兒都行,咱娘倆在哪兒,哪兒就是家。”魏略聽了這話,又定定看著母親,雙目蘊淚,卻隱忍不發。

那劍夫人也難受,便苦笑著,推說要去歇息,便低頭匆匆離開了屋子。敖歡看著劍夫人走了,才對魏略說:“我是你的話一定不會留下來。”魏略抬眉問道:“怎麼?你也看不順眼常自碧嗎?”敖歡不覺輕快地笑了:“我看他挺順眼的,況且他也好說。”魏略便問:“那誰不好說?”敖歡便道:“你們的天子不好說。我看他不好相與,伴君如伴虎,我是你的話,斷不會留下。更何況你這身世也未必能一直瞞得住。到時候誰知道他會怎麼想?”魏略卻苦澀笑道:“這是真的。”

敖歡卻摸摸鼻子,笑了笑,又說:“你是個大傻子,這麼厲害的事不想,專去想那個常自碧。他雖有可愛之處,卻也是個無心的,玩玩兒就算了,何必奮不顧身?”魏略卻道:“你對哪個不是玩玩就算了?我倒羨慕你,隻嚐情欲,未嚐情愛。”敖歡哈哈笑道:“聽來卻不像是羨慕,倒像是擠兌我啊。你愛如何就如何,若你真舍不得他,就把他一並帶上,也不是不可以的。”魏略卻不覺失笑:“王子好大的口氣啊,要在京師帶走一個中書令就算了,還捎帶一個太傅?”敖歡卻撫掌笑道:“我也不想啊,誰叫你這樣割舍不下?”魏略卻悵惘道:“他連見我都不肯,又哪裏肯走?”敖歡便道:“先把人帶走再說。”魏略啞然失笑,半晌才說:“你還想綁走他啊?”敖歡卻笑道:“不是我想不想,是你想不想。隻要你想,我就辦。”魏略倒無暇感激他的心意,隻作揖道:“我真是拜服。可我抓了他的人有什麼用?”敖歡隻覺得魏略不可理喻:“你不抓他的人,怎麼抓他的心?”

敖歡和魏略一陣雞同鴨講,隻感慨文化差異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