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3 / 3)

這些人心知梁晉是可以坐在薛平榛身邊的人,如果對他們開槍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所以根本不敢輕舉妄動,他說著別衝動,試圖解釋是梁晉誤會了他們。

這時門鈴突然間響起,像是緩解了每個人緊繃的神經,蕭仲過去應門前叮囑梁晉別太衝動,他開門看見來人心情一下子開朗了許多,他將這二人帶到旁邊小廳等候,回來對梁晉說:“這次也許會有轉機。”

經過剛才,梁晉才知道為什麼薛平榛會這麼累,還一直告訴他去選擇一條自己喜歡的路,正是因為他哥帶著一群讓他操心的人,做著讓他操心的生意,如果不是為了持續那位養父大人的事業,他也不會去接手。如此費心不討好,誰又能擔待下來。

這時蕭仲走上前,從中打起了圓場,他對著來人說:“你們的擔憂我也懂,但是老大進去了,我們應該想法給他撈出來,而不是過來說三道四,梁晉說的也沒錯,這裏並沒有散,如果大家不樂意跟著了,我也不留大家,這些年,你們沒功勞也有苦勞,大哥那邊沒準會需要錢,你們大可以先走一步,等大哥出來了,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小晉還小,你們也知道大哥待他恩重如山,他自然不想讓他哥受委屈,所以彼此理解理解,今天就到這兒吧,咱這來了客人,別讓外人看見咱家的丟人事兒!”

因為得到了台階,這幾人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蕭仲一把攬過正在發抖的梁晉,小聲讚揚道:“小晉幹得好。”

梁晉一把將槍扔到地上,就像丟掉一隻燙手的山芋,他蹲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發泄出了剛才想要開槍而未開的壓抑。

蕭仲等了一會兒,見他終於穩當些了,一把將他扶起來,說:“是奚平帶著耿樹來了。奚平或許你不太認識,當年他立了功,但是受了傷,大哥給他一筆錢開店,就從咱這離開了。不過耿樹你應該熟,那個小叛徒,也不知哪根筋撘錯了竟然送上了門,大概是因為房賀寧的事兒,就他那樣,想必也沒有什麼危害性了。”說著話,蕭仲將梁晉帶到小廳。

梁晉怔怔的看著來人,那個長相陌生的大概就是奚平,壯實的身材,高高的個子,站在他身邊恐怕都能被籠住。而那個坐在輪椅上病怏怏的年輕人就是耿樹了,隻是以前那個鬼精靈現今已經不複存在。

耿樹的事情梁晉聽說過一些,當時他還吃了一大驚,現在再見,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但總因為耿樹是房賀寧的人,梁晉並沒有太看得起他。

相對無言,是奚平先開的口:“蕭哥,我聽說大哥被弄進去之後就隻能幹著急什麼都幫不上,之前耿樹也不知道怎麼就找到我,說要幫忙,我聽了覺得可行就帶他過來了。”

“這種叛徒能幹什麼?我憑什麼相信他?”梁晉還沒在剛才的憤怒中恢複,說話直衝衝的夾槍帶棒,弄得兩邊一陣尷尬,尤其是奚平,因為耿樹是他帶來的,於是他的臉刷的就紅了。

耿樹似乎不太介意梁晉的說辭,隻聽他用弱弱的聲音說:“其實我能做的不多,我也隻是為了房賀寧,我不想看他因為跟薛老大置氣而弄得自己萬劫不複。薛老大心思那麼縝密,房賀寧鬥不過他的。”

奚平解釋說:“他的意思是想讓咱們做出綁架他的假象,看能不能一人換一人。”

“是。”耿樹繼續說:“當年我背叛了薛老大,無非也是因為對房賀寧的情,其實我也沒把握自己能不能換他,如果……如果不能的話,我也就死心了,奚平之後會帶我走,把我安置到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誰也找不到……所以對你們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我也沒有更多辦法證明我沒有說謊,但還是希望你們能相信我。”

耿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梁晉看看蕭仲,又看看奚平,奚平又開了口說:“大哥對我恩重如山,我不可能害他。”

“……好吧。”這次開口的倒是蕭仲,他拍拍梁晉的肩膀說:“出了問題我頂著,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

蕭仲既然這麼說,梁晉這才點頭答應,可是心裏卻沒有把問題都丟給蕭仲一個人扛的打算,即使有了半點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也不能放鬆警惕,如果出了事,那就不會是小事。

六十一

薛平榛在裏麵呆的不好不壞,最開始是住在單人間,有些警察似乎認識他,對他客客氣氣的,就是每天提審的時候難熬些,不過他並不怕,他很聰明,表現得又非常無辜,問到最後警察都被他的思維繞亂了,也覺得他是無罪的,畢竟證據太少,很難下定論,光靠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唯一一點覺得不太好的便是完全與外界失去聯係,沒人願意為他傳話出去,也不知道蕭仲怎麼樣,更不知道梁晉回家之後發現自己不在又會怎麼樣。

過了一段時間,不知為什麼,他便被轉到多人間,簡簡單單的上下鋪布局,什麼樣的人都有。

這些人見他又瘦又高,還是一副斯文長相,就以為他隻是一時失足,便都過來欺負他。

最開始無非是語言上的攻擊,他懶得與他們一般見識,說得話再難聽他也不願意搭理,因為在他眼裏都是螻蟻,對他不具有一點威脅性。

後來薛平榛才發現自己想的太天真,去吃飯的時候竟然被人絆了個趔趄,他一抬頭,便認出是與他同屋的一個人幹的,他不太想惹事,抿抿嘴唇就算過去了。等到晚上睡覺就更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誰把他的床鋪潑了水,濕漉漉的根本沒法睡,薛平榛依然沒吱聲,愣是在窗口站了一宿,整張臉上掛滿了冰霜。

這還沒有結束,第二天一早還沒吃飯就被帶出去提審,薛平榛這才鬧明白授意整他的人根本就是這些警察,熬夜不睡的事兒他幹得多了,但如果始終不承認點兒什麼的話,可能以後的日子會更難熬。

嘴硬的薛平榛依然什麼都沒說,他沒精打采的被帶了回去,卻見一個人正在往他床鋪上撒尿。一夜沒睡的怒意頓時湧了上來,他根本沒控製,上前就照那人的下身狠踹了一腳,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

“媽的,給你們慣的是吧,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薛平榛冷漠的朝著屋子環視一圈,他這樣的暴力的行為把整個房間的人全都鎮住了,那個被踹了一腳的人因為傷到了命根子靠在牆上疼得連哭都沒了聲音,但誰又不敢去叫警察。

當然也有不怕事兒大的出來挑釁,這人大概是這監室裏的頭,他上來一把扯住了薛平榛的領子想要打人,離得近了,連手都揚了起來,卻突然間在半空中頓住了,而薛平榛依然沒什麼表情,更沒去攔截,那意思是你來打啊,你打我一拳,我還你十拳,甚至還會要你的狗命。

那人疑惑了,實在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如此淡定,他終於忍不住問:“你到底是誰?我……我他媽看你是有點兒眼熟。”

“薛平榛。”薛平榛無意隱瞞自己是誰,也不管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反正他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但這一群人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麼,他在道上混的時候,這幫二逼還他媽在小學門口搶錢呢。

“真的?”

“愛信不信。”薛平榛揮手拉開了那人不再使勁的手,找了張略微幹淨的床鋪坐了下來。

那人還保持姿勢站在那裏,但顯然變得愣愣的,想必是聽過他的名字,旁人見監室老大都不動了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在這裏都敢把人一腳踹得將來不能人道,估計這人肯定也是大有來頭。

薛平榛窩在那張有奇怪味道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中間有一陣喧鬧大概是來人把那在他床上撒尿的人給抬走了,不過倒是沒人把他叫醒,他也就心安理得的繼續睡。

這一覺沒睡太久就被人叫了起來,警察閉口不提他傷人的事兒,隻說外麵有人找他,給他上了鐐銬便又被帶了出去。

反正不是提審,也不用太集中精力,唯獨就是手銬和腳鐐之間的距離太短,他個子又高,走路的時候不得不彎著腰。

薛平榛心裏明鏡似的,來人不可能是別人,進去一看果真是房賀寧,估計見麵前也打聽了情況,這一碰麵就滿臉陰沉。

薛平榛彎著嘴角笑笑,他與房賀寧認識這幾年,深知這人隻是麵上精明,但事實上並不聰明,又年輕氣盛,能混得這麼風生水起無非是運氣太好和家世顯赫罷了,就像現在這樣,是喜是怒都寫在一張臉上,在官場這麼多年也沒見他有什麼進步,要不是身後的靠山強大,估計早被人整了下去。

房賀寧不太爽處於這種境地的薛平榛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於是板著臉卻又故意擺出一副得誌的樣子,把自己弄得滑稽至極,“薛老大,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托你的福。”因為睡了一覺,薛平榛的精神變得好多了,他是一臉坦然,揚著下巴,似乎幾天的牢獄生活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嗬嗬。”房賀寧假笑兩聲,俊俏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不一樣的神色。“你說老賈要是看見你現在這樣子,都得笑死。”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但很可惜不是笑死的。”薛平榛說話間把帶著手銬的手搭在桌邊,鎖鏈和木頭一撞,嘩啦啦的直響。

“什麼?死了?”

“你剛走他就因為突發心髒病死在了牢裏,我也是過了很久才知道的。”薛平榛平靜的陳述這樣一個事實,麵上還是沒有一絲波瀾,就跟這事兒與自己無關一般。“你大概就想看我有多慘,現在你也見到了,滿意了吧?”

“沒有!”房賀寧站起身來,指著薛平榛的腦門說著話,誰知薛平榛卻別過去不看他,一臉不耐煩,這樣子就跟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似的,隻聽房賀寧又說:“我要你比賈延宏還慘。”

“你現在是副市長了,得注意點兒。”薛平榛看向角落裏的監控器,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房賀寧也注意到那裏,自知這種言行不妥,憤懣的坐了下來。

“還這麼聽話。”薛平榛嘟囔了一句,幾乎又把房賀寧的火氣燃著。

“薛平榛你行,告訴你,你要再不交代點兒什麼,小心吃不了兜著走。”這次房賀寧大概是壓著怒氣,說話咬牙切齒。

薛平榛倒是笑了,看了眼監控故意壓低聲音對房賀寧說:“每次提審他們都問我有沒有檢舉揭發他人,我忍著忍著沒說你,現在你又來威脅我,真是不怕事兒大。其實我是無所謂了,是死是活賤命一條,你就不一樣了,高高在上的新任副市長,誰會想到竟會做那些賣官賣爵、貪汙受賄、殺人越貨和黑社會勾結的勾當……”

“混蛋,你說什麼?”房賀寧拍了桌子又要站起來,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正好無處發泄自己的怒氣,大聲的喊了聲喂,誰知那邊的話卻讓他迅速的變了臉色。

“你,你他媽說什麼?你到底要把耿樹怎麼樣……不可能……少廢話!快放人……媽的,你們等著。”房賀寧掛了電話,指著薛平榛的鼻子說了句“你狠”便走了,薛平榛真是不知所以然,聳聳肩。看來也該到他重回自由的時候了,這要比預想來得快些,也不知道蕭仲和梁晉是怎麼辦到的,薛平榛想著,坐在那裏等著警察來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