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3)

“嗯?”薛平榛答應道。

“你能來真好,你知道嗎?我特想你。”

“我知道。”他又何嚐不是。

“嘿嘿。”梁晉傻兮兮的笑了,這時那邊有個聲音在喊他,梁晉便快速的衝著電話親吻了一下,與他道別。

他不是木頭人,當然也很想梁晉,尤其是那張在他身邊就會變得很快樂的笑臉和溫熱的雙手,電話盡管短暫但卻如同一股暖流滲入他身體裏的每個細胞。

這通電話讓他下決心走一趟,不為別的,他就想親眼見證梁晉的成長,就當他為了愛自私一次。但是在這之前,該安排好的一定不能有一點疏忽,否則他手下的那麼多人根本保不住,甚至他還要做走不出去的準備。

一切似乎都很平靜,房賀寧依然沒有什麼動靜,想必是剛剛任職還顧及不到他。隻有薛平榛忙得天昏地暗,書房燈直直開到深夜也沒有要關的意思,每一種將要可能發生的都要考慮周全,能給自己帶來任何危險的東西都要整理妥當,他不能控製莫須有的罪名,但是他會在此之前減少一切損失。

很快便到了出發這天,天公並不作美,氣溫驟降,盡管已經入夏,但天上還是冷冷清清的飄起了雨,薛平榛的指尖都被凍得發顫。

他剛剛還接了一個梁晉的電話,因為時差的關係,那小家夥的聲音都因為周公的邀約而變得弱弱的,知道他準備出發,終於心滿意足的嘟囔著睡覺去了,就連往常的叮囑都忘了說。

薛平榛換好衣服剛出門,蕭仲在他身邊還沒來得及把手裏的傘撐開,便接到了山下值守人員打來的電話,說一列警車開了上來,那邊是怎麼都攔不住。

蕭仲望了薛平榛一眼,轉述了電話中的意思,薛平榛沒做任何表情,轉身回到了屋裏。

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看來他是無法見證梁晉人生中最燦爛的時刻了,剛把一條短信給梁晉發過去,還沒來得及想那孩子醒來後看見短信會是什麼失望的樣子,門口便已經傳來一陣汽車的喧鬧。

五十九

這些穿著筆挺製服的人想必是因為得到房賀寧的授意所以並沒有太過粗暴,薛平榛想,該來的始終也躲不過,於是蕭仲憤怒地罵了幾句街也被他喝住了。

他們假惺惺的與他握了手之後開始說明來意,語氣嚴肅而認真,就跟真發生過這些事情一樣。

愈加之罪何患無辭,盡管許多東西並不見得有幾分真實,但薛平榛始終微笑以對成功化解了那些人的略顯強硬的態度。

最後又是蕭仲在來人給薛平榛戴上手銬的一瞬間,衝過去便要把老大保護起來,可是薛平榛一記眼刀就將他定格在身側。

“別衝動。”薛平榛不怒自威,朝蕭仲使了個眼神便與他們坐上車走了。既然這群人衝著他來的,他就不想把蕭仲也牽扯到其中。

雨還在密密匝匝的繼續下著,天色卻愈發陰沉了,儼然有變大的趨勢,院子裏的水泥路凹陷的地方已經積成了小小的水坑,雨滴落在上麵,剛形成的水暈很快便被接下來的水滴擾亂,蕭仲站在雨中盯著那些藍白色的車身徑直從自己眼前消失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明白老大臨走前的眼神,也想到這幾日的他們之間的密談以及對他的周密的安排,但是他始終沒辦法接受剛才老大被那些人用手銬銬住帶走的情形。

老大想到了很多,甚至包括這種最壞的情形,但沒想到唯獨就這一種實現了。

雨勢越來越大了,蕭仲也分不清臉上淌著的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吳姨撐了一把傘出來擋在他頭上,接連在旁邊唉聲歎氣。

蕭仲把傘接過來示意讓吳姨回屋去,吳姨又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隻留下他一人舉著傘在雨中矗立。

蕭仲開始忙碌起來,先是跑了很多關係,能打通的地方全都沒放過,在得到一些負麵的答複之後,他開始坐不住了。情況並不沒有想象中的樂觀,因為到了這種時候,以前得到薛平榛的恩惠的人全都成了縮頭烏龜,這兩天連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更別提讓他出來了,看來這房賀寧這次真是破釜沉舟了。

蕭仲背著手在樓下煩躁的踱步,心裏甚至想如果黃老三在身邊可能他都不會這麼沒頭緒。明明薛平榛都交待的好好的,可他根本沒法那麼冷靜的一步步來。

他點了根煙抽上,雨後有些濕熱的空氣從窗口中吹進來將他吐出的煙霧吹散。在他抽完這根煙的時候,也終於把薛平榛跟他說過的話重新捋順了一遍。

“房賀寧應該不會將以前的事情那麼輕巧的放過,我畢竟砸了他爸價值不菲的古董、弄傷了他的人,嗬嗬,還傷了他的心,他那種人……他這次回來不會那麼善意的,所以你別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假如真是最壞的情況,你也別著急,沒辦法的話就先騰著,畢竟都在風口浪尖上呢,沒誰敢冒這風險。縱使他再怎樣,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對我下什麼毒手,頂多吃點苦而已,再說,我手上還有他的東西,即使不能作為交換條件,我逮到機會也肯定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些,蕭仲漸漸冷靜下來,去到書房把薛平榛所說的保險櫃打開,裏麵安安靜靜的躺著一支錄音筆、一個U盤和幾本厚厚的賬本。他稍稍安了心,選擇相信老大,仰頭看了一眼掛鍾,梁晉差不多該到家了,他已經派了人去接機。那孩子一聽說薛平榛出事兒了,連畢業典禮都沒參加就往回趕。

正想著,窗外已經傳來汽車的聲音,蕭仲謹慎的把保險櫃鎖好,走到窗口一看,真是梁晉回來了。

蕭仲趕緊下樓,到門口隻見梁晉已經在吳姨的懷裏哭,他無奈的搖搖頭,環著胳膊在一旁等著,過了好半晌,梁晉終於從吳姨的懷裏掙脫出來。

蕭仲見這孩子的嘴唇上起了一圈燎泡,更是瘦了好多,遠沒有前兩年回來的時候精神,想必是因為薛平榛的事兒吃不好睡不好。

“小晉”蕭仲喊了一聲他,剛止住哭的梁晉便又撲到了他的懷裏。

“二哥……”梁晉叫了蕭仲一聲就隻剩下嗚咽聲,蕭仲將手指插在他有些淩亂的頭發中來回撥弄,另外一隻手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哥他那麼精明應該不會有事兒,我這邊也在幫他跑關係……”雖然沒什麼效果,但也隻能這麼說。

“嗯……”梁晉將鼻涕眼淚抹了蕭仲一身,這才抬起頭,勉強點了點頭。“我哥那麼厲害的。”

“是啊。”

吳姨早就回屋給梁晉下了一大碗疙瘩湯,熱乎乎的吃下去,總算穩定了他的情緒,吃完又去洗了澡,出來之後整個人都利落多了,隻不過臉上還是很憔悴。

蕭仲正在客廳裏打電話跟相熟的領導裝孫子打聽情況,希望能聽見一絲消息,但似乎並沒有太樂觀。梁晉直等蕭仲打完電話才湊過來問情況,蕭仲整理了一下思緒,決定如實相告,畢竟梁晉才是薛平榛最最親近的人。

“你哥之前和房賀寧的淵源你也清楚了,當初為了整賈延宏才和那家夥搭上線,他又對你哥有想法,你哥傷了他,他自然要報複,現在他站那麼高,整人也方便。你哥之前跟我分析了將會發生的很多種情況,沒想到房賀寧用的卻是這種,他不是沒辦法脫身,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時機,看來隻能在裏麵先吃點苦。其實如果說你哥真的做了他們說的那些事兒,我也是逃不了幹係的,但那些人顯然沒有要動我的意思,所以說他就是衝著你哥來的。”

“那現在能去看他嗎?”

“暫時不行,我問了很多人,因為這事兒鬧得全市皆知,人們議論紛紛,現在誰都不敢弄出點風吹草動來,再忍忍吧。”蕭仲拍了拍梁晉的肩膀,站起來歎了一口氣,“我又何嚐不想見他,我以為我挺能耐,可是沒有老大的指示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二哥,你也別上火了,我信我哥一定會沒事兒的。”此時也沒別的辦法,唯有互相安慰了。

六十

時間又過了幾天,裏麵還是沒什麼關於薛平榛的消息傳出來,幫中倒是有些風言風語,人心變得鬆動起來,蕭仲找來幾個管事兒的商議,梁晉就在一旁聽著。

他涉世未深,但也聽懂了某幾個拐著彎表示想拿錢跑路的人的意思,估計那些傳言就是從這些人嘴裏傳出來的。

梁晉心底冰涼冰涼的,心想薛平榛這麼多年白白為他們付出了,到頭來養的竟是一群白眼狼,今天他也算看了明白。他扯著蕭仲出去了,壓低聲音憤怒地問道:“二哥,就這些人留著有什麼用?”

有了好處便一窩蜂的往上湧,而如今自家老大出了事兒,反而都跟縮頭烏龜一個樣,不僅不幫忙,還要落井下石,生怕自己也被牽扯到其中。

“傻小子,他們不隻是想要錢,還想要地盤,最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太多秘密。”蕭仲雙手掐著腰,十分無奈的說。

梁晉望向客廳中幾個人的身影,想起剛來時薛平榛的狠勁兒,咬咬牙,登登上了樓。

他記得薛平榛的臥室裏藏著槍,是那次回來時在那裏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當時薛平榛也沒有刻意瞞他,還在親密之後摟著他在床上教他怎麼用。

當時冰冷冷的槍口劃過肌膚的觸感現在回憶起來十分清晰,那遊走過的地方細密密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打心眼兒裏覺著恐懼,而如今他卻要用這東西幫著他哥親來清理門戶。

梁晉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家夥事兒,黑通通的槍身泛著亮光,薛平榛因為對他的信任甚至都沒有換過地方。梁晉笨拙的下了子彈夾,裏麵還有三顆子彈,對付這些人足夠了。

他把槍重新裝好,攥在手裏往樓下走。

此時,那些人正準備走,他們的臉上各個寫著失望,在樓上看下去是那麼的可笑,就是因為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梁晉嘴角噙著抹冰冷的笑,快步下了樓,非常禮貌的喊住了他們:“各位大哥,麻煩留步。”

人們回頭,迎接他們的卻是黑洞洞的槍口,梁晉那抹笑意還未消失,在蕭仲驚訝的注視下將槍口從他們的頭上巡視一圈。“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麻煩各位大哥回去轉告大家一聲,我哥雖然進去了,但是這裏並沒散。他不在,還有我跟二哥,如果你們不想繼續幹,就收拾包袱滾蛋,但是要想拿走一分錢,就先問過我哥的槍幹不幹!我一直都聽說混幫派的人都是講義氣的人,可怎麼都沒想到跟著我哥的竟然他媽的是一群背信棄義的慫包,從最開始的何友善到你們,嗬嗬……我真沒看見有多義氣。”

這些人顯然失算了,他們從來不知道從半大起被薛平榛養在身邊的小家夥幾年不見竟成了一頭小老虎,如今不知道他仗著什麼樣的勇氣在他們麵前耀武揚威,但這架勢和薛平榛當年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梁晉的表情嚴肅、認真而又冷酷,甚至沒有一點同幫情誼可言,更不像是開玩笑,他們露出驚恐的眼神,有個怕事兒大的趕緊走上前,揮著手解釋說:“小晉,你可別這麼我想我們,我們……我們也是擔心而已。”

其他人開始附和這人的說法,但梁晉也沒放下手裏舉著的槍。

“擔心?”梁晉冷笑反問道:“是擔心你們自己被牽連進去吧?嗯?”他的胳膊開始微微顫抖著,也許是因為憤怒,又或者是因為對這些人太過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