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王的固執要求與刻意保密之下,除去身邊的邶風,並沒人知道墨王的病情。府中侍衛皆達成了共識,墨王最近隻是有些煩悶而已,不想被人打擾。當然這一場隱瞞並不容易,在明眼暗線的關注之中,也多虧了邶風這位堅實的砥柱。
邶風很是焦慮,墨王若是一直吐血下去,還有魂沒?邶風隻得不顧南宮墨反對,給“生死神醫”梵王捎了個信兒,說墨王有事相商。
其實虞梵知道,若非出了什麼重大意外,他這位善體諒人的皇兄,斷然不會讓被邀者親自前來的,定會主動登門拜訪。
不須多時,“生死神醫”虞梵悠閑地踱步而來。他貌似維持著泰然,腳底早已暗加了勁力。
一番望聞問切之後,虞梵問道:“四皇兄最近可見了什麼特異的生靈沒有?”
邶風的心咯噔一亂,特異的生靈?莫非那姓白的絕冷美女是個狐妖不成?她吸了墨王的心魂元氣,故導致了墨王的內息紊亂、走火入魔?但她為何……不來吸我的呢?
南宮墨從虛汗中轉醒過來:“都說了沒事,邶風還是去叨擾了梵弟。”
邶風正想得羞赧,此時聽墨王開口說話,忙驚喜問:“梵王,什麼情況?”
虞梵答道:“皇兄哀怒攻體,氣虛火盛,犯了武學之人的大忌。再加外傷嚴重,失血過多,發燒昏眩,這病便水到渠成了。我開些藥,讓他好生調養一番,應能康複些許……至於‘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要由心藥治’,邶風你可聽得明白?”
邶風暗裏直咂舌頭,汗啊,這梵王話中有話,一語中的——那女子若是狐仙,梵王豈不就是道長?至於誰高一尺誰高一丈,還真不是那麼好說的。
虞梵忽道:“邶風,你天庭發紫、麵色晦暗,可也遇上什麼異常了麼?”
南宮墨看邶風一眼,眸子倏然緊縮,心又開始搐痛開來。
邶風汗滴滾動:“梵王開甚玩笑?”
虞梵漫不經心地道:“邶風你可知罪?我的皇兄,怎麼少了一根手指?”
南宮墨斷指的那條手臂,始終都藏在被子裏麵,況且整個手掌都纏繞著,這梵王竟然憑借摸脈望診,就推知了受傷的部位和時間?
邶風自責而惶恐:“屬下知罪。”
虞梵有些怒意:“在我心中,誠兄完美得有如月神,你怎能忍心讓他留下缺陷?”而後長歎一聲:“若是及時一些,我恐怕還能把他那手指續上。可惜現在已隔數日,我也無能為力了。”
南宮墨疲笑:“梵弟醫術精湛,我這副皮囊,被你稍微拾掇一下,便能比常人多得幾年陽壽——已是莫大的幸事……這不能怪邶風,是我讓他隱瞞了這點皮肉小傷。”
虞梵的眼神淡遠飄逸:“可是為他?”
南宮墨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誰。於是笑答:“梵弟沒見過他,怎也知他?可是妙薇妹妹對你說的?”
虞梵歎氣:“我那妹妹,對他可謂是癡迷至極,心裏口裏無時無刻不在念掛。現在妙薇妹妹不絮叨那些奇異的江湖巧技了,反複在我耳旁提及的卻是她的錦哥哥,如何的簡秀神姿病弱風流,如何的瑤林瓊樹飄逸出塵……
小廝暗中記錄了她每天的讚歎之詞,竟是最高達到三百又六十個,還不帶睡夢中的囈語。我看她的心思也入鬼竅了,雖然不像你這般弄得遍體鱗傷,卻是如同換了胎骨,她在繡房一呆就是半天,說是錦哥哥不喜瘋顛胡鬧的女兒,她要在生日之前,把自己訓練得溫順嫻靜,到時候給她錦哥哥一個最大的驚喜。這個平日裏夾槍弄棒的野丫頭,今天竟開始了繡花……”
南宮墨張嘴想說什麼,卻道了句:“還是孩子脾性。”
虞梵似在沉吟,又似在詰問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那麼你呢?”
南宮墨看到他的眼光如同帶泥的露水般,從自己受傷的胸前和手掌上輕輕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