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人為(1 / 3)

南宮墨微微有些尷尬,旋即定神道:“那錦兄弟確實如雲端白鶴,不同於風塵中人。我想極力為皇室留下這麼一位奇才,鞏固虞國江山,甚至不惜用了囚禁的手段。但錦兄弟崇尚自如,向往清虛高遠的生活。我看羈留他不得,因說‘你若執意要走,就那斬了我手,挖了我心’,本奢望他能感我一片赤誠,哪知他竟真動了手……本王當時就決定,不再續接這根手指,作為舉賢納士的報應。我且看他,將來某日再見了我,他會以怎樣的若無其事,來麵對這份殘缺!”

虞梵搖頭:“這個賭注也大了些,還是順遂其意吧。”

正當兩王談話之時,忽有侍衛匆匆趕來,對門口的邶風說了什麼。

邶風看梵王在此,猶豫著是否立即稟報,南宮墨卻開口道:“梵弟不是外人,邶風有事就直說吧。”

邶風恭道:“城外的故將軍府,不知緣何,竟起了大火。火勢是由中央向外彌漫的,並無任何人跡逃出。”

兩王聽得眉頭微皺,麵麵相覷。自從李鏗將軍戰死沙場之後,這故府便成了瓜田李下的傳說,更與那聞名四海的‘一符一圖’扯上了理不清的關係。這次遭火吞噬,究是天意還是人為?

然而此時,在墨王府門,侍衛們魚貫而湧,擋住了一黑衣人的去路。黑衣人的頭發淩亂,臉上布滿了髒撲撲的塵土,還有草木燃後的灰燼。黑衣人把頭微垂,側臉斜睇,眾人看不到他的全貌,卻能感到那雙冷漠明亮的眼睛,以及那漆黑寒冽的瞳仁。黑衣人在堵圍中,雙腳隻管向前移動。

侍衛高呼:“墨王心緒不佳,請您改日再來。”

黑衣人不言不語,依舊進逼。

這時過來了一個彪形暗衛,正是邙寇。他大喝道:“何人在此喧嘩?”

黑衣人突然仰起臉道:“邙兄,你不識得我嗎?”

邙寇望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龐,覺得怪異。

黑衣人唇角一勾:“邙兄,我對你卻是熟悉得緊。除去密林那次相逢,還有今天這次,我們可曾還在哪兒見過?為何我會對你產生一見如故的感覺,直似有了幾十年的交情那般?邙兄啊邙兄,你可真不懂體諒我的心意啊……”

邙寇聽得身形微顫,方正髯麵一片糙紅,還有些慌亂,忙道:“錦小兄竟愛說笑,真是折煞老夫了。”

這時一些眼尖的侍衛,認出眼前這黑衣秘客,原來是前些日子辭別的雪男美人兒。

當下也都心知肚明,墨王與他之間定是有些不快。隻是他此番前來,卻與邙寇大俠說著莫名其妙的曖昧話兒,還真讓人難以捉磨。

邙寇已從窘態中擺脫出來,大手一揮,甚是豪邁:“老夫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錦小兄別往心裏計較。墨王惦你久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錦小兄還是盡快前往吧。”

許鳳輕道句“此言重矣,我可不是什麼泰山”,然後似笑非笑地舉步前行。那落魄拓達的傲岸纖影兒,懾住了一幹人等的心魂。

長清夢殿之內,邶風向墨王低聲稟告:“輕弟回來了。”

南宮墨的身軀劇烈顫抖了一下,臉卻固執向裏,側睡而去,不作回應。

許鳳輕看到床邊坐著的少年才俊,與墨王的溫文禮雅、如菊似竹的君子氣息不同。隻覺得他眉目清遠,簡直是從九天瑤池裏走出的青蓮,潔靜禪泊得如若風塵外物。

許鳳輕暗思,他大概便是那‘生死神醫’梵王了。

虞梵看著那張經染燼灰的臉,卻有一雙以白雪作影墨玉為綴的眼睛,瞬間四季都被映襯得分明了起來——歸入塵世而又遠遠超於塵世,天下能達到如此造化的,恐怕也隻有那個傾倒眾生的什麼錦了。

邶風看他們彼此都在深切打量,心中有些慌亂,竟然大不是滋味。生怕兩人的眼神撞出火花來,忙插上來,互為介紹一番。

虞梵站起身道:“久仰久仰。”

許鳳輕永遠也不可能習慣跪拜的禮數,就微頷了下頭。

虞梵的眼睛似籠罩在蓬萊仙山上的淺雲輕霧,清邃深緲。但那眸光卻如星辰一般,穿過雲霧的繚繞透射出來,似在探索著什麼。他問:“錦兄是啞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