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輕本非兒女情長之人,聞聽此語,卻也難免震撼。看來古人記載望帝看到國破家亡,化為啼血杜鵑,真是精誠致憂啊。
許鳳輕抓住枯囚婆婆的手:“婆婆,你為何不讓鼢兒蝠兒捎信出去,早日讓人救你出去呢?”
枯囚婆婆撫摸著許鳳輕的頭道:“你這孩子,一動凡情怎麼就傻起來了。江湖上有那麼多關於符圖在故將軍府的說法,心術純正的人,有幾個能來這裏?我若自曝所在,早就被他們殺掉滅口了。何況我還肩負著符圖的重任,碰不到一個合適的人,我怎能貿然行動啊。”
許鳳輕道:“婆婆何故信任於我?”
“為了你許我的自由之身,為了你神氣裏的超然無爭。你聰慧博聞,卻不屬於四國,當然不會代表某個皇族的利益,故能以天下蒼生為念。但是我卻把你推向了失去自由的險境啊,以後你將麵臨多少挑戰?……你要記住,不論何時,在大業未成之前,都不要泄露符圖的半點訊息!大業初成就要把它燒掉!”
許鳳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枯囚婆婆把溫夫人腳底的符圖揭下,謹慎地粘給許鳳輕道:“這左腳上的是‘四朝秘藏圖’,右腳上則為‘守疆攻關圖’。隻要你不狠力揭之,它便不會掉,沒有一點痕跡。”
許鳳輕側看自己的腳:“人皮符圖上怎麼沒有圖紋呢?”
“在與你緊相吸附的那麵。是用極細的蠶金絲,繡成的圖案。你不會覺出任何異樣。”
許鳳輕道:“好了,婆婆,我們走吧。”
枯囚婆婆眷戀地看她一眼,堅決地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出去。世上定會有人還識得我,那麼符圖的下落便會引人懷疑。”
許鳳輕有些惱怒,固執地要拉她走。
囚女婆婆不知從何處拿出一顆暗紅藥丸,迅速吞了下去,黑血已從她的嘴角流出。
許鳳輕悲痛喚聲“婆婆”,卻見她又疾射出兩枚淬著劇毒的針。伴著“吱吱”的哀叫,鼢兒和蝠兒已是多竅發煙。
許鳳輕飛奔過去,抱起那一碧烏一雪白的可憐生命,貼在脖間不願放手。“為何,為何也要殺掉它們?難道那蠱毒沒有解藥嗎?”
枯囚婆婆淌下淚來,虛弱地道:“原本我氣絕時,蠱毒便會自動解開。但我必須殺死這對靈物,因為它們知道得太多……倘若某天被別人控製,難免會留下無窮的禍患……孩子,你要學會為天下蒼生,做出取舍。”
許鳳輕隻覺心頭滯重,說不出半句話來。
枯囚婆婆點燃了身旁的幾處白幔,火勢彌漫開來。她用盡最後力氣,一掌把許鳳輕推出院外,泣聲嘶喊:“孩子快走!府中屍氣太重,很快將被燒成廢墟平地……這裏所有的生物,都不能活著出去,哈哈哈哈……孩子,你還要記得防止內賊……你最初昏迷時,是被邙寇,安排與虞四皇子……相見的……”
許鳳輕聽著枯囚婆婆的聲音被火海淹沒,悲痛得喉嚨發堵。這腳底下到底是怎樣的符圖,竟然機密至此?為何那麼多人都要爭奪?引得那麼多無辜的人喪生?
許鳳輕感覺到身後的熱氣,洶湧撲來,她步履蹣跚地翻出了故將軍府。
回頭看時,隻見朱紅大門上的聖旨封條已經燃起。烈火噬天,最後僅剩得一片殘垣斷壁。
南宮墨和衣躺在床上,不知做了什麼噩夢,牽動了洶湧的情緒,連連吐血,把簡單空寥的睡處,濺得分外驚心動魄。他的臉色憔悴蠟黃,沒有一點血色。雖說他的思維清晰依舊,表麵上卻呈現出一種昏迷的臆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