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是我把他慣的了,他媽媽走的早,剩下我們兩個人在這塵世間,我隻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他,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隻要他每天都過得快樂,我別無所求了。”男人說了很多。似乎我和夏果都不是什麼外人。
“看我說了這麼多,你們趕緊進去洗洗臉吧,臉上都髒的跟個小花貓似的。”他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話有點多了。
“大姐姐,小妹妹,走,我帶你們去洗手間。”小男孩蹦著跳著走在前麵。夏果和我的心情此時都莫名其妙的好。就像剛剛相擁哭泣沒有發生過。
我和夏果在洗手間,我為她洗臉,洗她臉上的灰塵和血跡。我們無言,可是,我的心好痛。我不知道這樣一個本該天真爛漫的女孩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不說,我不問,似乎是我們之間的默契。我知道,總會有時候,會讓她傾訴的。我在靜靜地等待,等待她給我一個可以傾聽的機會,可以了解她的機會。
“原來小妹妹臉上幹淨的時候還是蠻好看的。”小果然站在洗手間外看著我倆從洗手間走出來。我們一下被這句話逗樂了。
“我不是小妹妹。我也不是大姐姐。我叫夏果。”夏果說。
“你叫果。我姓果。爸爸,你看多巧呀。”小男孩似乎發現了新大陸。
“恩,是蠻巧的,兩個果。”男人也笑咪咪的從櫃台走過來。
“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呀。”我知道男人在問我。隻是,這個時代,誰還喊姑娘呀。女的不論美醜,統一都是美女。我被這一聲姑娘震撼到了。“姑娘,姑娘,我是個姑娘嗎?”我在心裏問自己。
“大姐姐,我爸爸問你呢。你叫什麼呀。”小男孩歪著頭看著我。
“我,我叫??????”我沒有介紹過自己,夏果也不知道我叫什麼。直到現在我更不知道該怎麼說出自己的名字了。這中間的牽絆,大概從名字中就注定了。
“姐姐,你叫什麼呀。難道你長這麼大都沒有名字嗎?”小男孩的天真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陌然。我叫陌然。”
陌是陌生的陌。然是果然的然。
“她叫果,你叫然,我叫果然。哈哈哈哈。我是你們倆的綜合體。”小男孩開心得不得了。可是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在夏果麵前介紹我自己。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她也不曾問過。因為她一直喊我老師。就是知道了我的名字,她也不會喊,所以,為什麼要知道呢。我不說,她不問。跟我一樣,這仿佛就是我們倆之間的潛在規則。
果、然、果然。世界上真有如此奇妙的緣分嗎?這麼巧,真的好巧。
“我叫果垚,你們可以叫我果叔。看上去我跟你們爸媽的年齡應該差不多。”中年男人似乎也被感染了,做起了自我介紹。
“好,現在我們都認識對方了,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你們可以經常到我店裏來看書呀。想看什麼書了就問我借。反正小然在店裏一個人也挺孤獨的,你們沒事的時候也可以找他玩。”果垚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這個有著陽光味道的男人讓人會不自覺地想親近,想依靠。這是我和夏果都缺少的感覺。
“恩。謝謝果叔。不過時間真的不早了,我們也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寢室要門禁了。反正我們學校也離得不遠。”我說。我隻是想領著夏果看一下你的學校,那是我學習和生活的地方,也是第一個讓我找到生活有希望的地方。
“好吧,既然你們執意要回去,我也就不留你們了,不過以後記得來玩呀。”
“大姐姐。小妹妹。你們一定要記得來呀,不要忘了我。我可是你們倆的綜合體。”小果然聽到你們要走,顯然有點不開心。他害怕我們就這樣永遠地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就像他的媽媽。說好的要跟他一起過他的生日的。可是,隻留下蛋糕,卻再也看不到她了。又是一個有故事的孩子。
“恩,我們一定還會回來的,你就放心吧,小果然。”我笑眯眯地看著他,覺得這個小男孩有說不出的親切感,還有他的天真和開朗,讓我覺得很舒服。暢然。
三四月的天氣,正是櫻花盛開的時節。白天,校園裏充滿了全國各地前來看櫻花的遊客,給本來安靜得像個處子的校園帶來了令人反感的喧鬧。我跟夏果走在那條櫻花大道上,路燈散發出微弱的淡黃色的光芒,把我們倆的影子拉得老長。一陣風吹來,有些許涼意。櫻花隨風起舞,最終歸於塵土。地麵上落滿了櫻花花瓣。這可人的小精靈,是那麼美,那麼純潔,即使歸於塵土,但它的雪白,它的粉紅,還是掩蓋不了的。它不像牡丹那樣,搖晃著自己雍容的身姿,向世人炫耀。它隻是默默地,默默地開放,以至於似乎就在你的猛一抬頭間,你就發現了這可人的小精靈出現了。它們安靜,它們與世無爭,它們不附庸文雅,它們就隻是它們自己。那可人的櫻花,就像我的小夏果一樣,靜靜地,現在正跟我並排走著。我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幸福,和自己愛的人,漫步在櫻花道上,看櫻花飛舞,最終歸於死亡,我的心很安靜。我幾乎是閉著眼走著的,我小心翼翼地呼吸,這片我們可以共同呼吸的空氣。還有那我喜歡的純潔如雪的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