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跟我並排走著。她覺得時間幸福得像要靜止了。她偷偷瞟我,發現我閉著眼睛,正沉醉於這美好的瞬間。其實我也在偷偷的看著她。她看到有一隻調皮的櫻花花瓣落在了我的耳邊,那雪白的精靈,正在吻著我的耳朵。
“老師。”
“恩?”我仍是半閉著眼,我在等待著夏果要跟我說些什麼,那些關於她的傷痛,我想了解,我想知道,但是我卻怕給她帶去二次傷害。
“老師。我們坐坐吧。”夏果指著那個在櫻花樹下的長椅。
我們並肩坐下,離的很近。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甚至是彼此的心跳聲。我感到耳朵變得很燙。如果能夠看到,它們應該是很紅的。
“老師?”夏果又叫我。
“恩?”我總是把一個“恩”字說的那麼溫柔,那麼親切。我自己都能感受到我自己的那股溫柔。既表示回應又表示疑問,就好像在說:“老師在呢。我的夏果有什麼事嗎?”
“你走後的那天早晨,來了一群不知道什麼來路的男人,都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我看不到他們臉上有任何表情。他們把我帶走了,我當然是不願意跟他們走的。所以,有幾個看著像是跑腿的小弟就開始打我,拖我到車上。在車上,我看到一個夾著雪茄的中年男人,長得很凶,眼角有一個十公分左右的疤痕。我問他為什麼要抓我,他說,路風和夏雲欠他們錢,但是他們倆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隻有拿我來當人質,引他們倆出來。那個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夏雲跟路風要出去,又為什麼一直沒回來。但是我聽到他們的理由之後,我就冷冷地笑了笑,告訴他們,拿我當人質是沒有用的,因為無論是路風還是夏雲是根本不顧我的死活的,如果他們還有一點顧及我,他們逃走的時候就應該帶我一起走。可是雪茄男並不相信我說的話,他覺得這是我想逃跑的借口。他們蒙著我的眼睛。車開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車開到哪裏了。但是我一點都不怕。就是我死了,我也一點都不怕,因為我什麼都不曾擁有,所以,我就不怕失去。”我似乎被這句話傷到了,“你怎麼什麼都沒有,你不是還有我嗎。我的小夏果,可是你為什麼看得這麼開呢,為什麼覺得生和死其實是一回事呢。難道你就不怕失去我嗎?”我的內心洶湧澎湃。像有刀子在絞。像暴雨過後的洪水。可是我什麼也沒說,我隻是離她很近,繼續聽她講著。
“他們讓我打電話給夏雲,可是她一直關機。他們聯係不上她,就把火撒到我身上。他們用鋼筋抽我的小腿。我咬著牙,一聲也沒叫出來。我想起了老師給我講的小女孩,我要跟她一樣堅強,我不能喊,我不能哭。這隻能讓他們看到我的脆弱,讓他們有機可乘。我越是安靜,他們就越是心慌,越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有幾次,他們把我打暈過去了。然後用冷水把我潑醒,然後繼續打。我心想著,你們就打吧,打死我就好了,我本不該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受罪,我也已經受夠了,讓我離開這個世界吧,去另一個世界,我要幸福快樂的生活,沒有夏雲,沒有路風的世界,一定是幸福的。”
“那沒有我,也是幸福的嗎?”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一句話,因為你的心已經在滴血了,她越是講的毫不在乎這個世界,我就越是難受。因為,在我看來,她似乎已經成了我的整個世界,可是在她看來,我似乎都沒有進去過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