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你去中間吧,讓螢火蟲圍繞著你飛舞,一定很美麗。"
神原茜輕快地跑到空地中央,站立,輕輕地閉上了雙眼。而此時,眉目含笑的少年微語輕啟,仿佛在催持著咒語。
頓時,熒火由緩而急,圍繞著女孩飛速成一圈圈光環,流下大片青綠的光質。地上,清光大盛,一個奇怪的圖案隨著光的耀熠而漸漸形成。
神原茜忽然張大眼睛。她感覺仿佛辰汐正在離他而去,漸行漸遠成記憶裏模糊的風景。想離開,卻動彈不得。想呼喊,卻驟然失聲。少年眼裏滿溢的笑意,暈染成一片氤氳。那些來之不易的快樂,仿佛會一瞬間化作候鳥全數飛去。
"小茜,這樣,他們就暫時找不到你了。要堅強的活下去啊。無論,以怎樣的形態。"失去知覺前,隻有這句耳語清晰地在腦裏回響。而看見的,是幾個黑影將辰汐包圍。
女孩眼角的淚,在空氣裏凝化成晶瑩的銀笛,朝著思念的方向飛奔而去。
"所以,辰汐當初為了你,毀了暗禦行使這樣一個在獄界有著高貴地位的身份而甘願沉淪為一個失去記憶失去情緒的牧笛童子。如今他為了你,已灰飛煙滅。"神秘的少女說到著,忽然哽咽。那眼裏,湧動起大片班駁的哀傷。她,也是暗暗地戀慕著吧。神原茜想。
"這個,他說是你送給他的笛子。給你吧,這是他最後的遺願。"說完,少女就消失在稀薄的晨光裏。
那銀笛,在晨光裏熠熠生輝。而女生,已哀慟難抑,淚如雨下。
辰汐,你真是個笨蛋。
以後呢?或許再無以後。也或許,會有很多,以後。
季洋,還記得我們初遇時那場雷雨麼?漫天風雨吹成瓢潑之勢,連同著深黑如墨的夜色,似乎要將整個夏季的炎熱在這一場雨中澆熄。那席卷著冰涼氣息的風,尖叫著從北往南,呼嘯遠去了。隻有遠處的幾盞路燈,在這呼烈的風中流散著孱弱的光,那樣無可奈何。
當時的我在想,這場雨究竟可以下多久?蜷縮在機場大廳裏的我,從巨大透明的落地窗望出去。這空茫無涯的雨夜,仿佛給人無處不在的寂冷與絕望。於是,我任由那些伏蟄多年的軟弱如潮水般浮展出來。
這時,你安靜地走了過來,遞給我一罐溫熱的咖啡,溫柔而友善地說:"來,喝了它。"那一瞬間,我就篤定地認為,這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嗬。盡管到後來經曆了這諸多的曲折變化之後,這個想法依然固執地銘刻在我內心深處。
我依然記得那溫熱香甜的液體翻滾喉間的微妙觸感,還有你清澈淺淡的笑意。在茫茫夜裏,驅散了那一萬英尺的暴雷驟雨。畫麵記憶猶新,至今令我,在心底流淌著脈脈的感動。
呐,季洋。如今台風又帶著豐沛的水氣呼嘯而來。這逐漸氤氳起來的世界,仿佛要將你我之間遺落的時光統統埋葬。那麼決絕,那麼荒涼。
其實我是離家出走,卻對季洋說是獨自旅行。微笑著的他並未戳破,任我在這大雨漫漫的夜裏,編織著拙劣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