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邦昌涕淚交迸,叫道:"不知道!......我們不知道......"心知宋軍偷襲惹惱了金人,自己君臣已是凶多吉少,還是擋在康王身前,抖得體如篩糠。其人雖然懦弱,忠心倒頗可一表。
康王不動聲色,道:"哦,是麼?但不知是哪位將軍這麼大膽?"
宗望道:"姚平仲!"
康王大笑道:"姚將軍對西夏作戰多年,果然粗魯了些。宋金兩國議和已久,小王來此已有月餘,按照常理,二位元帥早就應該罷兵還國。可是你們卻隻是在黃河邊上駐紮,想必是姚將軍遠途趕來,不知金軍尚在,隻以為是什麼不懷好意山賊流寇,這才來打了那麼一下子罷!"
這話駁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據。宗望也不由無言以對,愣了愣,突然收刀入鞘,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康王!"
康王一愣,道:"什麼?"
宗翰在一旁冷笑道:"你不是康王,你不姓趙!趙匡胤的子孫,若是都有你這樣的本領胸懷,我們金人哪有機會打勝?你一定是什麼將軍家的子孫,被那些貪生怕死的皇族推出來冒名替死的!"
康王一時哭笑不得,張邦昌也傻了。隻聽宗望道:"你回去!肅王來!"
宗翰道:"念在你還算是一條好漢的份上,我們不殺你!你們回去傳話:趙桓給我們假康王在先,派人偷襲我軍在後,於情於理,都是欺人太甚。要平息我們的憤怒,第一,派肅王來作人質;第二,馬上交割和約中的土地;第三,將手上沾滿我大金將士鮮血的李綱罷免。三條有一條辦不到,我們就馬上起兵,這一次非得把你們的汴梁夷為平地。"
突然之間,必死的絕路上出現了一線生機。康王隻覺得心頭大震,幾乎脫口而出,道:"不錯,我是假的,我回去給你們傳話!"可是略一冷靜,終究還是戰勝了懦弱之心,道:"不,我不是什麼將門之後。我就是康王,太祖的血脈。我來此為質,已是我大宋守約重諾,你們不可無理取鬧。"
宗翰冷笑道:"你不要再和我裝樣子了,懶得與你羅嗦!你們兩個馬上回去收拾你的東西,離開我的大營。到了明天早晨,太陽升起的時候,你還在,就別怪我殺了你們,把你的頭送回給宋國的皇帝。"
康王還代辯解,後邊張邦昌已拉著他的衣袖向外拖走。康王待要掙紮,可是心中略一猶豫,到底是被拽走了。金將大笑不已,康王的心,卻跳得幾乎要破體而出了。
二人回到自己的營帳中,看守的士兵已經得令撤走。張邦昌撲進屋中拽了兩件衣服去包細軟,口中叫道:"康王!快收拾!你有什麼要帶的?"
康王站著不動,道:"我不能走!"
張邦昌大驚,道:"怎麼了?我的好王爺,你可別嚇我,好不容易得著這樣的機會,過一會金人後悔了可怎麼辦?"
康王道:"我奉旨前來作人質,若是回去,豈非不忠?"
張邦昌道:"現在不是咱們要回去啊!是金人不要我們了啊!我們留在這裏,金人生起氣來,當場發兵,我們豈不是越發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