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1 / 2)

他右肩的劍傷已經被包紮過,可是仍然不能自由地轉動右臂,這使他不禁重又想起那個刺傷自己的青年劍士。他曾以為自己的劍術,即使不是天下第一,至少在趙魏韓三國已是無人能及,可是那白衣劍士,雖年輕,劍法卻已極有高手風範,一進一退都嚴謹細密,尋不出絲毫的漏洞。最奇的是,對於這麼一個高手的存在,自己卻是一無所知。

"難道真是天不亡趙襄子,才讓他找到了這麼一個絕世高手為他效力?"豫讓忍不住喃喃自語,可是他還是不甘心,太不甘心了,雖然有這種高手在側,隻要自己偽裝得好,在他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也一定能一擊成功。

他的那個朋友忙著收拾用過的藥膏,聽見他的自語,忍不住勸:"既然這麼難,你為什麼一定還要去做?"豫讓道:"再難,我也一定要做到,否則君臣之間,又有何義可言?"

"那麼你至少可以用一些更容易成功的法子。以你的才能,盡心盡力侍奉好趙襄子,一定能取得他的信任,也就有機會接近他並完成你的複仇大業。"

豫讓苦笑起來:"想不到連你都還不明白我。"他站起身,有些激動地走了兩步,這才慢慢地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接著道,"我之所以一定要報仇,就是為了闡明君臣之義,容易還是困難,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分別。為了故主而刺殺新主,本身就已違反了君臣之義,我絕不能容忍。何況,既然已經侍奉了趙襄子,如果再去刺殺他,這豈不是事人君有二心的小人行徑,我做不到。"

他的朋友歎了口氣,道:"那麼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豫讓沉吟良久,道:"既然在宮中無法殺他,我就等他出巡時下手。......他身邊的那個劍士目光敏銳,他已經見過我,以後一定會留意我的行蹤,我隻有喬裝改扮,才可能避過他銳利的目光。"

他的朋友道:"喬裝改扮?你這次不也是喬裝改扮混進去的?"豫讓咬牙道:"這次做的還遠遠不夠。我要讓所有人都不再能認出我,包括我最熟悉的人,如你,包括我最親近的人,如我的家人。"

他的朋友怔了良久,終於歎道:"豫讓,你太癡了,為了複仇,你已經什麼都不顧了。"

豫讓點頭,道:"我也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除了複仇。"

夜色沉沉,平靜中暗暗湧動著無形的肅殺之氣。

幾個月之後,果然如豫讓所料的,趙襄子出宮巡視。在他車駕旁最醒目的,仍然是那個一身白衣、沉靜不語的劍士寒。

寒與平日相比,似乎並無異樣,可若留心細看,就會發現他蒼白的麵頰上泛起的病態的酡紅,以及一路之上他已極力壓抑住的輕輕的咳嗽。

聽到寒的輕咳,趙襄子忍不住從車中探出身,關切地道:"寒,今日隻是例行的巡視,我早說過你有病在身,就不用跟來了。"

寒回身答道:"主公,我沒什麼大礙。雖是例行巡視,我還是一起跟來才可安心。"趙襄子搖了搖頭,道:"好吧,可是回宮之後,你要給我好生歇息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