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靖平王爺似有所感般,猛然抬頭,正正向玉傾看過來。
兩個人都一動不動。
玉傾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而靖平王爺,明顯是意外加震驚。
半晌,靖平王爺才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輕叫了聲:“巫女大人?”
看他的樣子,似乎尤擔心是在夢中。
玉傾數日來一直對靖平王爺的舉動有所疑慮,適才聽到他與心腹的話,心中更有些偏向於兩人之間應是有什麼誤會,此時再見到一向冷靜的靖平王爺居然有些失態的樣子,居然鼻子也有點酸酸的感覺。
靖平王爺大步從桌後繞過來,緊抓著玉傾的手,仿佛確認般又問了句:“巫女大人?”
他的手,寬厚而幹燥。
不知怎麼,被他這樣一握,玉傾居然隱隱想到了越傾國,隻是一想到那個人,她心下又開始刺痛起來。
靖平王爺的臉上神色變幻,半晌才又道:“巫女大人,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玉傾仔細看他神情,似乎有喜悅有震驚有疑惑有如釋重負……唯獨看不出有什麼惡意,懸著的心才又稍稍放下一點,微笑道:“靖平王爺,我會出什麼事呢?”
靖平王爺卻對她的話聽而不聞般,隻緊緊拉著她的手,似乎生怕一鬆手,玉傾便又會從眼前消失掉。
玉傾輕咳一聲。
靖平王爺一瞬間經過種種情緒的衝擊,但畢竟身在高位已久,未幾便平複下來,旋即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失態地拉著玉傾的手。他倒也不局促,隻拉著玉傾到了書桌邊,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道:“巫女大人請坐。”
眼見玉傾坐了,靖平王爺自己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才開口道:“不知巫女大人從何而來?”
玉傾微微一笑,也平複好自己心中翻騰著的情緒,道:“這樣一句句問起來,未免太過麻煩。不若王爺先將玉傾去醫仙穀求醫之後所做的事全部一一敘說一遍,玉傾再將自己的經曆講一遍,兩相印證一下如何?”
靖平王爺微頓不語。
玉傾淡淡道:“我提這個建議,自然有原因。當日,我們幾人可是在王爺的別院中遇襲的,下手之人口口聲聲奉的是靖平王爺的命令。如今我肯坐在這裏,已經是想給王爺一個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如果王爺還要與我討價還價的話,未免太過不公。”
靖平王爺手一頓,道:“說是奉我的命令?”
玉傾一笑:“不然王爺以為我這麼久不露麵,是在躲誰呢?若不是適才聽到靖平王爺與穆頭領及一號的對話,我現在也未必肯出來與王爺印證。”
靖平王爺微一沉吟,便明了現在事情的輕重緩急,也便接受了玉傾的建議。
“玉巫女當日相借車馬,本王自然全力相幫,之後也吩咐手下人去注意玉巫女的行蹤,一旦從醫仙穀中出來,便立刻迎往中赤別院。隻是玉巫女在醫仙穀中呆的時間較久,本王索性也直接去了中赤別院相候。
“之後有人回報說醫仙穀中有變,本王自然擔心玉巫女一行,但那醫仙穀入口甚為難找,本王手下之人無能,隻能候在青牛集靜待玉巫女。再之後迎回玉巫女,洗塵宴時,喬醫仙醒來,本王去探看。哪知半路突然遇襲,而且說來奇怪,那些人不但人手眾多,甚至連別院的地形和兵力分布都摸得清清楚楚。本王猝不及防,一開始就受製於他們,身邊僅有幾個親衛拚命相護,但仍為他們所傷,還好最後總算突出重圍,那幾個親衛一路護送本王回了京中府內,”說著靖平王爺又咳了幾聲,“隻是這傷到如今也還未痊愈。本王回京後也曾派兵去中赤別院看過,可沒想到居然已經是一片焦土。那下手之人還真是果斷狠辣,嘿嘿,嘿嘿。”
玉傾聽得心下暗驚,誰也想不到堂堂一個王爺居然會在自家別院中遇襲。如果靖平王爺所言是事實的話,那當初在王爺別院中大肆率領鐵甲軍攻擊己方幾人的,又是誰?
玉傾正沉吟間,靖平王爺又道:“自本王回府,得知玉巫女下落不明,也連續派出數隊人馬前去找尋,哪知道竟然全都一去不返。本王又派了府中親衛前去查看,才發現那些人居然已經全部被人殺害。”靖平王爺說著抬起頭來,“看在那些死去兵士的份上,不知道玉巫女可否將這段時間的行蹤告知於本王?”
玉傾微微一怔。
看在那些死去兵士的份上?
靖平王爺說這話,可是將那些死去的人命全都算到自己頭上了?
不過,若這樣算,似乎也不為過。畢竟,那些人確實是為尋找自己而喪命。而且……穆林那一隊人,還確實找到了自己。隻是自己當時懷疑靖平王爺的用心,用計跑掉了。沒想到,自己當時雖然讓夜舞放穆林一馬,但最後穆林還是沒逃脫被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