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菊治大叫:“不是!”自己怎麼會發出那種聲音,連菊治自己也不明白。
恐怕從以前開始菊治就對檢察官和法官的想法心懷不滿。那些不斷積累的怨氣,一下子變成聲音爆發了出來。
被告在法庭上突然大聲叫喊,絕對不被允許。這點菊治心裏雖然非常明白,但是話一旦出了口,就再也止不住了。
菊治明知大家都在往自己這邊看,仍繼續喊叫:“什麼受被害人的委托啦請求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和那些都毫無關係。隻是、隻是隻是冬香……”
“肅靜……”菊治無視庭長的製止,不顧一切地繼續喊道:“隻是,冬香希望這樣死去,說讓我殺了她,我隻是照她的話做了,隻是這樣而已……”
“被告人,請保持安靜!”庭長再次出言製止,同時兩個看守從左右兩邊,打算按住菊治。但是,菊治仍舊衝著庭長大喊:“什麼法律呀、刑法啦,你們滿口光講求歪理,什麼都不懂。本來什麼都不懂,卻要……”當菊治用右手食指指向女檢察官的時候,看守從後麵反剪住菊治的胳膊,另一個人給他銬上了手銬。
菊治就這樣被看守強拉硬拽地從檢察官前麵通過,從裏麵的門被拉出了法庭。“安靜點兒,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一個看上去才三十多歲的年輕看守,一副準備馬上就要動手毆打的樣子怒視菊治,仿佛在說“快走”似的搡了一下菊治的後背。
菊治向前趔趄了一下,走了起來。自己好像惹出了什麼不可收拾的大禍。剛才那樣大喊大叫,究竟會把自己怎麼樣呢?自己的刑期不會因此有所增加吧?因為判決書已經下來了。在不安開始襲來的時候,菊治由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把憋在心底的怨氣一股腦兒吐了出來,心裏頓覺非常爽快。總之,以後的事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八年也好,十年也好,自己不在乎。菊治覺得自己此刻情緒異常高漲,這樣做就對了,他同時給自己打氣。菊治被押回拘留所的單人牢房以後,心情還是無法平靜。在那麼多人麵前,自己當了一回跳梁小醜。在後悔的同時,菊治又覺得自己做對了,那樣一來,對方應該明白自己想說的事情,兩種想法交叉在他腦海裏出現,他的心情起伏不定。不管怎麼說,他們所說的不對。檢察官認定:“在發生性關係這種異常的狀態下所說的話語,不能認為是出於本意的委托。”庭長斷言:“把對方在性交過程中提出的要求當真,將其掐死一事,被告應該能夠充分預知,那是違背社會道德、為社會所不允許的異常行為。”這些統統不對。
“什麼地方不對?”如果有人問道,菊治雖然不能很好說明,但是總而言之就是不對。那幫隻知道法律,書生一樣的家夥怎麼可能明白,隻有當時在場、和冬香做愛的自己,才確確實實地明白。
這和出於本意或社會道德等毫無關係。那個時候,冬香為了一心追求理想的死亡,拚命地不停喊叫。於是自己毫不懷疑地相信她,為了讓冬香如願以償,自己才做下那種事情而已。也就是說,自己是在冬香的逼迫下,按照她的要求下的手,自己隻是一介仆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