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述行為,認定自己是殺人犯,還要關上八年,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對,刑期之類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是他們口中那種幼稚、武斷、違反常理的行為!
總之,那些家夥除了理論、道理不離口之外,其他的什麼也不懂。他們認為凡事合乎理論、道理就是正確的;反之則全部指責為虛假的。然而人類是感情動物,為情所感,為情所動。一旦對感情進行侮辱、否定,從那一刻起,人就不再是人了。
“不對,總之不對。”從押送車的窗口看到的街道,一如既往照耀在明媚的陽光下,不過菊治卻沒有心情眺望。菊治口中繼續罵著那些家夥,回到拘留所之後都停不下來。後來菊治雙手敲打單人牢房的牆壁,並用額頭進行撞擊,看守發現後上前怒吼:“109號,怎麼啦?安靜一點兒!”
菊治無可奈何地離開了牆壁,就這樣精疲力盡地坐在了地上。“不對……”這時菊治還是雙手抱頭喃喃自語,但是聲音隻有牢房中的他才能聽見。昨天夜裏,菊治就這樣不住地嘟嚷“不對”,直到力氣耗盡,進入了夢鄉。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飯,北岡律師前來探視。
“對不起……”剛一見麵,菊治就低下了頭。“不知不覺的,怒火一下子湧了上來……”
一夜過後,菊治總算能夠冷靜一些考慮昨天自己的醜態。“沒事兒,因為那是你能夠闡述自己意見的最後機會,可以將想說的話都說出來。”聽到律師這樣一講,菊治也覺得多少好受了一些。“相比之下,是我的力量不夠……”律師說的仿佛是委托殺人沒被法庭承認采納一事。
“隻是,說來還算合適……”
律師說了一句之後,解釋說法庭判決,刑期多為控方求刑的八成,所以菊治的徒刑也還算合適。
菊治的心中頓時又湧起一股怒火:“刑期是那樣決定的嗎?”“不是,我隻是說那種例子很多。大家都是遵循一定的法律,在充分研究的基礎上,決定下來的……”聽到“遵循法律”這個詞,菊治的怒火再次燃起:“法律什麼的,實在是可笑。總的來說,無論是刑法,還是什麼法,都是那些沒沾過任何事件的、平安無事、頭腦過人的人製定出來的吧?”
由於興奮,菊治的嗓音高了起來,站在旁邊的看守指責說:“安靜一些……”菊治無可奈何地住了口,北岡律師將臉靠近了一些。“我來這兒的目的,是想問你是否要上訴?”還有上訴這條路?聽到律師提起,菊治這才想了起來,說實話,菊治不知道應該如何才好。
“提出上訴的話,可以減刑嗎?”“是啊,結果會怎樣關鍵在於是否承認委托殺人,這次的案件說不定有些難度。”“那麼,結果還是一樣吧?”“我也說不好。不過即使上訴,還是由同樣的法律進行裁決。”菊治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上訴,這樣就行了……”即使提出上訴,還要聽那些人說法律這樣、那樣的,再被他們裁決,已經夠了。“不過,因為還有兩個星期,你仔細考慮一下。”
律師說完之後就走了。菊治說出了“我不上訴”,可那樣決定對不對?到了夜裏,菊治還是拿不定主意。如果上訴能夠爭取到減刑倒是不錯;搞得不好,好像也有加刑的情況。不管怎麼樣,總之,法律實在令人難以相信。現在的法律總是不分好歹,優先理論,以不同尋常的證據主義為中心,還自認為是最聰明、非常現代的東西。然而,那些東西怎麼能夠裁決感情豐富的人類?說起來,冬香以前也提過法律非常奇怪,雖說那是民事案件。那段時間,冬香曾經感歎說,她丈夫向她求歡,隻要一接近她,她就會厭惡得身上起雞皮疙瘩。因此,她曾經去市所屬的法律谘詢事務所谘詢過一次,對方告訴她,或者你手中有你丈夫使用暴力或外遇的確鑿證據,或者你丈夫同意離婚,否則很難做到平等分手。
但對女人來說,沒有比和生理上厭惡的男人一起生活更痛苦的了。實際上,冬香和自己的關係越親密,越拚命喊叫“殺了我吧”,其理由之一也正是在此。然而,現在的法律完全無視人類那些感情和感受,是以容易理解的男人理論為基礎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