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質本潔來還潔去——黛玉之死(3 / 3)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至此,作者發出了強烈的慨歎和堅定地誓言:我與花一起埋葬。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我和花兒在本性的存在上終於走向合一。我今天埋葬你,明天誰埋葬我?我們本來就是清潔的一對,何如我們一起埋葬。“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你看看三春過後,花兒和女兒必將一起死亡。作者藉此明確的說出了“出世”歸隱的強烈願望。通過我對花兒的存在的描述與感悟,明確了人一我與花相同的命運,表達了協同歸隱的願望。這就是“黛玉之死”的宣言,這就是曹頓歸隱的宣言。這首詩明確的告訴大家,曹家的浮華即將過去,滿清皇家的統治的血雨腥風已經黑雲壓城,曹家眾兒女即將麵臨“花謝花飛”的處境,我曹頓與其與汙垢同在不如同眼前的花兒一同歸隱。這是賈寶玉出家的藝術寫照。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這是全詩的關鍵,是詩眼,花兒和女兒這一對存在放在了一個平台的表達。花兒是生命的清潔的存在,女兒呢?是生命的純潔存在嗎?作者把花兒和女兒放在“知”的高度,試問沒有女兒的知,花兒到底在不在呢?如果花兒不見知女兒了,女兒到底在沒有在過?正如莊周之蝶,到底誰是誰的在呢?“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這種知性的頓悟所帶來的痛苦,已經使作者臨流滿麵,怔忡恍惚般的進人了哲學的境界。這種知性的哲學級別的表達,才真正觸動每一位讀者情感深處的神經。每一位讀者都是最偉大的感性哲人,僅僅不是知性的哲學工作者而已,他們內心的眼淚就是最偉大的哲思。

林黛玉住在離恨天外,她不食人間煙火,是“絳珠仙草”得“受天地之精華,複得甘露滋養,遂脫了草木之胎,幻得人形”。離恨天外,那本身就是人性居住的地方,是純潔的赤子之心。黛玉的形象就是人性的存在形態,整部小說裏,黛玉就是純潔的赤子之心,天真的少女存在,她不受一點世俗汙染。通過黛玉的人性存在剖析,第一次提出了人性的先在概念,而且清晰地表述了其表現形態,她不同於孔子的“人之初,性本善”的籠統表述,也完全相異於人性本惡的性惡論。黛玉愛恨發自內心,愛戀發自知音,感動發自真誠。黛玉之美就是純潔的人性之美,是發自男人骨頭上的感受之美。有人隻看到黛玉小性兒,如果你是真誠的,不世俗的,不是來自肉欲和權利金錢欲望的男人,你看看黛玉的行為表現,你看看那個伶俐可人女兒態,那就是鄰家青梅竹馬真女孩,那嬌嗔,那因愛戀而來的含酸的語言,哪一處不是從對你情感上來的,哪一處又是來自自私的心理和對你占有的欲望?除非你沒有青春,除非你在青春就被世俗汙染,除非你在青春就知道戀愛之初是為了貪圖人家權勢和金錢。除非你沒有初戀。當下多少女兒是為了當局長的爸爸、當董事長的媽媽;有多少男兒是為了攀龍附鳳,為了仕途經濟。可那是人性的本真存在嗎?不是,那是被世俗異化了的靈魂,是經濟與權勢異化的存在。我的書中,黛玉是死了,她離開了浮華的濁世,她是歸回離恨天外那個人性本來就在的地方;但是,她又沒有死,她離開了濁世,她在人間的山林裏、村野間漫遊。人類先驗存在的純潔的、本真的人性在山林、在村野飄然存在。

後四十回的黛玉,已經被世俗完全異化,那不是我的黛玉,那是世俗的黛玉。黛玉斷癡情,那是邪惡的詛咒,是對人性的無情扼殺。是赤裸裸的格欲致知的宣告,即使黛玉已經改悔了,仍然要她悲慘的死。你看後四十回竟然看不清那個附著者對待黛玉的極端邪惡的嘴臉,那個希特勒一樣殘酷的嘴臉,而且還有人高捧後四十回黛玉焚稿斷癡情,實在令我痛心。

我的黛玉是癡情的存在,不是斷癡情的存在。我的黛玉之死是離開濁世的歸隱,不是改悔歸順離性之後的慘死。嗚呼,內心再次流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