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報道:嗚咽的西風卷著黃葉拍打著木訥的窗欞,幽藍的日光燈隱隱哭泣著孤寂的心緒,讀著百度裏,《紅樓夢》中薛寶釵的詩“蓼紅葦白斷腸時”的句子,不知怎麼突然我想起“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的詩句,想起了一個即將赴難的老人,一個思緒萬千的老人,枷鎖鐐銬沉重了思緒的老人,一個隻身敵船的老人,魚尾紋處隱隱淚痕,零丁的胡須上隱隱約約的渾濁痰跡,將死的惶恐已經不在,百年的唏噓已然清晰,所歎的是家國何在?唯有丹青可表了啊!這種報國之心我們暫且不想,我們確實可以感覺到那種零丁的感覺在即將離世的老人的心中不停地撞擊啊!
當讀到百度裏有人說“蓼紅葦白斷腸時:當狗尾巴花黃了,蘆葦白了,我卻一個人獨自惆悵”。我想到了這樣的句子“流離島上哭流離,零丁洋裏歎零丁”,我怎麼也不能和一個孤居的婦人“獨自惆悵”對上號,我看到的是一個拋妻離子隻身流離島的零丁苦旅的丈夫的無限悔恨和切心的思念妻子的情景。我打開了正在上大學的兒的QQ,問孩子“蓼紅葦白斷腸時”是什麼意思?孩子回答我說,他不知道什麼是蓼,“蓼紅葦白斷腸時”好像是很苦的思緒,蓼紅葦白是什麼狀態他不知道。我真的很苦悶,是啊,這麼大的孩子上哪兒能看到“蓼紅葦白”的情景呢?像我們這麼大的人不生活在農村也不會體驗到這種情景的,沒有體驗怎麼能體會得到作者的悲痛、悔恨、思念、期望兼以隱隱失望的複雜心情呢?當今時代,技術的飛速發展,自然之物悶在了幢幢高樓的夾縫裏,古人的體驗一如文物般埋沒在滾滾車流,現在的我們不告訴孩子,將來的孩子長大成人,他們將神秘的探佚著這些曾經十分自然的事物了啊!將來,不久的將來,再講《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真意境,將更加困難。敬愛的先生,我多麼地想你把曾經的思緒和心境講講,告訴今天的我們中華兒女知道,讓他們真正的理解紅樓真意境,以免一誤再誤,終至不可逆轉。
先生道:是啊,我在上界,時時關心著這片生我養我的地方,關心著這些血脈傳承的精靈,關心著華夏文化的籽葉生發,繁衍流傳。這是我們一刻也不可忘懷的責任哪!當下這三十年,華夏飛速追趕,物華天寶,滋深養厚;但是物境改變,瞬息兩重。環境的改變,心境、意境的改變便不可逆轉,但是天道卻是不變的,如何讓當下的華夏兒女、今後的華夏子孫,體會到故去的心境、意境,認識到那些文章裏解釋的恒常天道,是十分必要的,也是必須解釋的。
薛寶釵的《憶菊》不要僅僅看到一位孤獨的婦人的苦守,它真的是敘述了一個苦旅離人,孤苦伶仃,無限思念、無限悲苦的情懷。是站在一個妻子的角度思念自己妻子的情懷。這需要讀者進人這敘述的情景。理解這些情景和心境,語言就顯得十分貧乏和單薄,靠邏輯更會引到邪路,它隻有靠你的悟性,沿著作者給你的情景讓你的心隨著語言文字的導引逐漸進人意境才行,就如中華的氣功導引一般,也類似釋祖一道的禪那,你的心要先進人物我一體、天人一體的境界。這也象欣賞一幅中華寫意山水,主客體進人一體,你才看得懂呢!滿嘴皴抹染,那是行外人稱行內人的作為,或者是畫技師的技巧點評。
拋妻離子二十年了,流離在人跡罕至的孤山上,山上的樹葉黃了又綠了,幾度春秋已經模糊,站在山端,遙望家鄉,“路遠山高”,幾聲雁叫,仿佛帶來了她的口信。山前小溪邊,幾度逡巡,幾度靜靜地坐在那兒,木訥地看著溪邊蓼花蘆葦,也曾問過遊來遊去的魚兒,你怎麼這麼快樂自由?你知道我在想我的妻子兒女嗎?你知道我在想世道會輪回?你知道嗎?我離開妻子的時候對我的妻子說,世道會變得,你暫且等待,明年,也許後年,菊花開的時節,重陽節日子,我們就會相見。等到世道變了,來人拿著一隻麒麟我們就能相見。哎,這又是一個秋,淩冽的秋風又吹到了山間的樹木花草之間,蓼花開了,蘆花也開了,茅屋疏籬間菊花又將要開了啊。這麼一個令人悲痛的秋天。門前的小溪邊蓼花垂垂的開滿了驚心的嫣紅,那如妻子麵容的嫣紅,我怎麼敢看哪?兩行清淚隨著我的思念和擔心,無奈和悔恨,流滿了滄桑的麵頰。蘆葦花,那如雪的蘆葦花啊!那一片白茫茫的蘆葦花啊!不由得勾起我對慘遭屠害的家的無限思念,對流離奔騰、四處飄搖的眾兒女的無線牽掛,怎麼不叫我肝腸寸斷。“流離島上哭流離,零丁洋裏歎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昭來人。”孤苦流離,我已經看淡了生死榮辱,曾經的永不人濁世的誓言猶在耳邊,但是,無限的牽掛,放不下的心懷,鼓勵我必須完成這部書,以昭告後人,警示來者,這片土地,這些生靈讓我做不成真正的隱者,“欲潔何曾潔”,也不能這樣潔身離世啊!我相信我們相見的那個重陽日會來到的。飄搖的柳絮不都是落在地下,也有飄上天空的時候;困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滿清的統治必然會有喪亡的一天,那時的日月才是我們相見的重陽。
“蓼紅葦白斷腸時”,蓼花紅了、蘆花白了,不是個中人,你決體會不到“斷腸”的滋味。甚至會感受到一種快樂,也許是茫然。“蓼紅葦白”就是一個“秋”字,但沒有用朔風枯葉寫那蕭殺的秋;也不是春華秋實的那個燦爛的秋;而是一個思念、牽掛、期盼的秋,是菊花即將開放之前的秋,那是激起我無限牽掛的秋,是一個孤獨的離人的秋,是我的秋。你隻要從一個“秋”字領會就好了。文章中的“菊”,就存在於這個秋之中的菊,這個蓼紅葦白時節還沒有開放的菊。這就是整首詩的目的和意義。有的學人說那不是寶釵的嗎?我說,是的,但是是我心中的寶釵的秋對嗎?整首詩歌的角度就是離人從被思念者的角度寫的。除了這個情景,除了自己的心境,你怎麼可以在蓼紅葦白的時刻,有了斷腸的心境。那是因為,我給了我的妻子重陽的約定,菊花開放時相見的約定。蓼紅葦白時節,我知道菊花就要開了。菊,隱者的像;指代的就隻能是那個離家出走的人—賈寶玉(曹頓)。
好了,到此我們想一想這句話,“當狗尾巴花黃了,蘆葦白了,我卻一個人獨自惆悵。”是不是要改成“狗尾巴花紅了,蘆葦花白了,我知道又一個秋天到來了,離菊花開的日子不遠了,離我們的約定一重陽之期不遠了,我不停地追問:在這個重陽,腐朽的水國統治者會不會死亡?我的妻子會不會和我相見,我們這些流離之人是不是可以重見天日?我的心隨著這秋天的物鏡無限的思念和惆悵”。一個“當”字,一個“卻”字,表露的是巨大的誤讀。是物鏡與我的割裂,導致的就是意義的翻轉。整個的菊花詩就是站在寶釵的角度所描述的是離人—曹頓的悲苦和惆悵啊!
“自古忠臣多罹難,卻為大愛濟世心。蠅營狗苟雖無恥,茅坑圈舍可全身。流離零丁惶恐多,意催掾筆繪丹青。檻外之身檻內心,紅樓風月昭後人。”
鈺報道:先生啊,我已經淚流滿麵了啊。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位經曆苦難和流離的老人的悲鳴。可是,當下絕大多數的解詩者,都不是這樣解的。我想借此機會全麵聽聽你對《紅樓夢》所有菊花詩的解讀,一方麵可以是廣大讀者更能正確的讀詩,另一方麵,也是對你關於薛寶釵這一首的解釋的進一步佐證。
先生道:好的。
寶釵憶菊
恨望西風抱悶思,寥紅葦白斷腸時。
空籬舊圃秋無跡,瘦月清霜夢有知。
念念心隨歸雁遠,寥寥坐聽晚砧遲。
誰憐我為黃花瘦,慰語重陽會有期。
對這首詩,探春評價說到底要算蘅蕪君沉著,‘秋無跡’、‘夢有知’,把個憶字烘染出來了。”確實,這是最精彩的兩句。
許多“大家”的解釋是:這首詠菊詩,把菊花擬人化了。憶菊,其實是憶人。寶釵這首詩預示了她未來獨居時的“悶思”、“斷腸”的淒涼情緒。這樣看,她所憶的人就是離家出走的寶玉了。因為詩隻是朦朧地表達一種情緒,不好把每一句都坐實,絕對肯定它暗示的就是什麼。古人說“詩無達解”,就是這個意思。
他們說“詩無達解”也許是正確的,但是,這卻不能是對這首詩不求甚解的理由,而不去坐實什麼。看看這首詩,“悵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說的就是初秋時節,這個時候正是“空籬舊圃秋無跡,痩月清霜夢有知”的情況,蓼花開了,蘆葦花也開了,菊花還沒有開放,菊花的樣子還是依稀在昨天的記憶裏,此所謂“秋無跡”與“夢有知”啊。菊花顯然指代的就是那個隱者一離家出走的賈寶玉(曹頓)。坐在寂寥的黃昏裏,淒慘的歸雁的鳴叫伴隨漸漸模糊的黑影越來越遠,我的離人你在哪兒,鴻雁能不能帶來你的消息?無奈的愁緒已經度過了三更,鄰家搗衣的女人已經睡去,我的丈夫你的衣服誰來給你洗?兩行清淚在此蒙上了雙眼。有誰知道我為了你已經痩的如黃花一般,我知道你說在重陽時節黃花開了的時候就會相見,如今重陽又將來到,我的丈夫你在哪兒?請結合上文進一步感受詩意。
這是這首詩的正解,這不是僅僅什麼預示寶釵將來孤獨;而是我個遠離妻子的離人心中的對妻子愁苦思念丈夫的模糊猜測和表述。《憶菊》實在就是《菊憶》。這一首詩是一篇引子,它引領了作者曹頓一我,對過去,也就是歸隱之前的生活的回憶。所以,總其名曰:憶菊。也就是菊憶。薛寶釵是我世俗生活的形象,我的世俗生活的四首詩由這首詩歌引領。
寶玉(怡紅公子)
訪菊
閑趁霜晴試一遊,酒杯藥盞莫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