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這次容硯這次帶著她等在沈允寢殿之前,他彎腰囑咐了幾句,“這次見到姨娘,要乖乖吃飯,不許亂跑。”
梅踏雪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容硯暗想自己也是傻了不成,怎麼對著個病人叮囑。他的話梅踏雪顯然沒有聽進去,行雲給兩人帶到內殿時,見著沈允梅踏雪就掙脫了容硯的手,興衝衝的跑到沈允跟前了。
“娘親!”
沈允微微一笑,拍了拍埋進懷裏的梅踏雪。她的身上有極淡的藥草香,若隱若現,聞起來十分的舒心。“瞧你,沒點矜持樣,要給少將軍丟臉了。”
梅踏雪聞言轉頭看容硯,奇怪道:“他的臉不是好好的嗎?”
容硯無奈一笑,“月主說笑了,少主有疾在身,行如孩童,天真單純,哪來丟臉一說。”
抱著人兒的沈允不接容硯的話,她抬起梅踏雪的手肘,那裏還裹著薄薄的紗布,藥香便是從這裏出來的。“傷著了?”
“是末將看顧不周……”
“都是那個壞石階,討厭它!”梅踏雪蹭著沈允求取安慰,憤憤表示對摔傷的不滿,她抬了養得稍微紅潤的臉,向沈允哀求道:“娘親我餓了,娘親吃飯好不好?”
麵對這樣的梅踏雪,常年不苟言笑的沈允難得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也招呼了容硯一道用膳。梅踏雪宛如率真孩童,一改過去的拘謹安分,吃相全無。容硯不時給她拂去沾染的菜漬,溫柔之意毫不掩飾。
“如今雪兒這般無所憂慮,或許不是一件壞事。有你這樣的夫君照顧她,我也少牽掛一份心思了。”沈允眉目含笑,沒了平時孤高難近的威嚴之感,添了一份人母的慈愛。
“既為夫妻,護她安樂是該為之事,她好了,便為她歡喜,她若一生如此,亦無所怨。”容硯靜靜看著梅踏雪,此番言語發自肺腑。
“我亦將老了,這造福國的月主之位,恐也不長久,身後之事,也就隻有雪兒惦記。你能作此想,不枉我一番苦心。”
這番話不禁令容硯移開了目光,他略略低垂了眼,革政不過小半年,尚處內憂外患之際,沈允憂心乃常理之內,且不說月主現今強權霸政的風光,他日老了,月主之位即使由她來欽定,屆時怕也難免動蕩。
說來沈允至今己無所出,除去梅踏雪這名義女,還有沈睦這名旁係,若算親疏,沈睦還要勝上幾分,更何況梅踏雪傻如稚兒,想來這大好江山是非沈睦莫屬。
想起當年為了爭那萬人之上的位置,汲汲營營與容懷清宋錦城明爭暗鬥,費盡心思,不惜把宋錦喬拖入局內,落得個病逝的下場,到頭來卻是誰也料不著的結局,容硯不覺有些嘲諷,到底太天真了。
他不禁有些灰喪,過去想走的鴻途,如今已經模糊,若能與梅踏雪安穩一生,似乎也不是多麼難以接受。
梅踏雪舀了一口甜粥,湊到沈允麵前,開心道:“娘親你吃。”
沈允笑了笑,張口含下。
“我今晚留下來陪娘親好不好?”梅踏雪一臉希冀,等著沈允答應她。
“這翼宮就是雪兒的家,雪兒想留,自是能留。”
容硯給她擦去唇邊的飯粒,溫和道:“月主政務繁雜,踏雪留於宮中,難免會讓月主操煩。”
後者不置可否,恰好行雲端了清水進來,沈允把梅踏雪一帶,吩咐行雲為她清洗。
望著兩人進了內殿,沈允似在思慮一事,半晌,沈允才道:“此事過去我從不曾提,因那時宋錦城與梅踏雪情好,不忍兩人交惡,如今這根心頭刺,不知是否該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