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君已經言明讓他靜候,宋錦城也不敢走遠,分散了數人在外放哨,一有消息,立馬稟告。他左等右等,直等到申時都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漸漸覺得急躁了。
朵蘿倒是悠閑,叫了好幾壇酒,坐在宋錦城邊上慢悠悠喝著。“錦城,你也來上一碗?”“不了。”
朵蘿大聲歎了一口氣,咕嚕嚕幹盡,抹了抹唇,百無聊賴的自言自語,“沒勁沒勁。”
宋錦城微斜了眼光,看她竟然臉不紅心不跳,還是喝酒的一把好手。這女子倒是越發讓他好奇了,身手不凡,不拘小節,豪爽幹脆,頗有江湖人士的味道。看其提起家父的神色,應該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朵蘿姑娘好酒量。”
“那當然,我可是能把十個大漢喝倒的……嘿嘿嘿嘿,過獎過獎,不值一提。”
不知道是意還是無意,總說漏一半,又藏起一半。
“朵蘿姑娘性子豪爽,尊上應該也是不拘小節的一方領主。”
朵蘿隻是吃吃笑著,倒是不說了。
戌時已過三刻,天色入墨,客棧之外隱隱傳來紛亂的馬蹄聲,宋錦城雙眸一亮,人已掠出了門口。
容硯策馬在前,車夫驅車在後,隻消一眼,宋錦城就認出那便是梅踏雪出城時所坐的馬車。朵蘿跟著出來,驚異的瞧了一眼馬車,了然於心:“你找的人來了呀。”
紅蕊率先掀開車簾下車,梅踏雪探出頭來,亦看見了宋錦城,展顏一笑,“錦城!”
朵蘿帶笑望著宋錦城,悄聲揶揄:“原來是個小美人。”
不巧這聲被梅踏雪聽了去,臉色微郝。宋錦城沒有放在心上,隻看著梅踏雪下車走來,她的額上貼著白紗,眼窩青黑,臉色並不是太好。
他迎上去,關切問道:“你的額頭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梅踏雪溫和一笑,輕聲回他:“沒事,隻是不小心磕著了。”
兩人並肩入店,容硯走在後邊,神色陰晴不定,他看見了朵蘿,心理暗暗奇怪,這女子,他沒見過,怎麼會和宋錦城在一起呢?
“這位姑娘,幸會。”容硯抱拳作揖,莞爾一笑。
“幸會。小女朵蘿,公子怎麼稱呼?”朵蘿大方揖了一禮,毫不扭捏。
“在下容硯。朵蘿姑娘亦投宿此棧嗎?”
容硯已經瞧見梅踏雪隨著宋錦城上了樓,看來今日是走不了的,索性先探探朵蘿的底細,其舉止大方,頗有大家之風,他在不夜城,倒沒聽過哪家的有女如此。
朵蘿回頭看了看,“我與錦城一行,所以也是宿在一處。”
親密的稱呼讓容硯暗暗留心,正走到樓道上的梅踏雪聞言微轉了臉,目光投向朵蘿,又移開了。宋錦城也聽著了,恰逢轉角,遮擋了眾人的視線,他伸手牽住梅踏雪:“稍後聽我解釋。”
梅踏雪的氣色很難看,不知是否因為休息不好,進了房間,整個人都病懨懨的。宋錦城大手覆上她的額頭,體溫正常,他擰著眉宇,語氣溫柔,“哪裏不舒服?”
她搖搖頭,坐在桌邊,腦袋就這麼埋在他懷裏,聲音發悶:“沒事……見到你就好……”連著兩日的奔波讓梅踏雪很不適應,整個身子都提不起勁來,要不是惦記著宋錦城,不給容硯可乘之機,恐怕她早就昏睡過去了,如今知道宋錦城在,卸下心防,就熬不住酣睡。
“那朵蘿,我與她隻是萍水相逢,沒有什麼關係。”宋錦城靜靜給她解釋,不想造成任何的誤會,等得半晌沒動靜,低頭一看,她早已經熟睡了。
“真是……”他輕輕一笑,想來是第一次出遠門,荒山野道多是顛簸,沒有功夫的身子骨,撐不住這樣的折騰。他手一攬把她抱上床,給她掖好被子。
梁尚君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坐在窗台,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他故意撞到窗戶發出聲響,確定宋錦城看見他了才說話,“小妮子毫無功底,日後,恐怕會拖你不少後腿。”
宋錦城始終是要馳騁在戰場上的男人,他的女人,如果不能成為他的助力,宋鎮極有可能將她完全剔除。
“打打殺殺的事情,不適合她。”
梁尚君咬掉一截草根,噗一聲吐出窗外,“說句實話,她比程無霜差遠了,但願屆時將軍不要氣死才好。”
宋錦城似乎為他此話不悅,擦著她的臉兒,幽幽道:“見仁見智罷了。”
當初梅踏雪初入月莊,是他阻止梅踏雪進入武部,他隻需要梅踏雪平平安安的生活,他就是梅踏雪的天,有了他的愛護,梅踏雪還需要武功做什麼?比梅踏雪出色的女子天下大有人在,但也不是每一名都能得到男人的青睞,程無霜千般好萬般美,也隻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人,良人,有時門當戶對並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