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君也不勸了,道:“罷了。我隻是來告知你,樓下那朵蘿,是闕國的公主。你小心應付。”
宋錦城抬起頭來,“闕國公主?”
“是啊。闕國在半年前有意與造福國聯姻,那皇帝要將公主許給沈允的世侄沈睦。公主刁蠻任性,抵抗不得,隻能偷偷逃宮了。”
宋錦城想朵蘿曾言沈睦是侯爺,然造福國內並無此爵,這時一想,恍然大悟。沈允已著手獨吞造福國,企圖廢止月莊公選,重整翼宮,如同闕國一般,世襲江山,稱帝封侯。與闕國聯姻,不乏是個好計謀,屆時即使宋鎮六成兵馬在手,沈允若是不惜與闕國前後夾擊,情況則危急矣。
這本是在意料之中,也虧得梁尚君消息靈通,看來這個朵蘿,暫時還不能將她攆走。如果真被抓回去了,沈允的計劃,又近了一步。
他點點頭,表示明白,“我會注意。”
這時樓下傳來了桌椅撞擊的聲音,梁尚君身子一飄,隱在房梁之上,對宋錦城說道:“你去看看,梅踏雪有我。”
他出門掩好房門,從樓上望去,店內已經多了一波人,那不是容硯的手下,看裝扮,倒像是哪個地方的民眾。
容硯與朵蘿俱坐在樓下,她撐著腮子,用肘子捅了捅容硯,說道:“這些刁民這般無禮,你不治一下嗎?”
容硯微冷著臉睨那帶頭的壯漢,薄唇輕揚,不以為意,“爺今天心情可不好,識相的,利索的滾。”
那壯漢臉雖生的尖嘴猴腮,身體倒是壯如水牛,他膀子一甩,手中的鐵錘砸在桌子上,登時散了架。方才聽到的聲響,就是從此發出。“這是大爺的地盤,要滾也是你這毛頭小子滾回你娘肚子裏去,別跟大爺裝大蒜,交出錢來,保你平安!”
敢情是這帶的地頭蛇,全靠著打劫來投宿的旅客過活。有容硯在下邊,宋錦城不擔心會鬧出大事,他也隻站在樓上,袖手旁觀。
朵蘿眨巴著大眼,佯裝害怕的樣子,“呀大叔好大的火氣,你別嚇壞了人。”
容硯從容不迫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輕輕的一聲落案,登時一片血花從壯漢身後噴薄而出,眨眼功夫,他已斷了一條手臂。
慘叫響徹雲霄,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滲人,沒有人看清是如何出的手,是誰動的刀。壯漢倒地不起,還在噴濺的血淌了一地。
已經斷臂的壯漢抱著傷口滿地打滾,哀聲嚎叫,沒人敢扶,沒人敢救。壯漢吃了苦頭,不敢再張狂,腦袋磕在地上咚咚作響:“大、大俠饒、饒命!饒——”
然話未落,他的腦袋已經滾出數尺,咕嚕嚕的打著轉。
朵蘿傻了眼,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那身後跟隨的嘍囉被容硯所震懾,膝蓋一軟撲通跪下,語無倫次的求饒:“饒……饒命!”
“再說一次,利索的滾。”聲已冷,不容任何的違抗。
一群人仿佛得了大赦,連壯漢的屍體都不敢收拾,屁滾尿流的逃開。
容硯非是心慈之人,他甚是厭惡這些仗著身強力壯就為非作歹的宵小之徒,雖不作大惡,然就是這種欺軟怕硬的性子,更讓他為之不恥。留著,也不過是繼續欺負更弱小的百姓,斷手不如斷根,一了百了。
宋錦城在樓上看著,俊眉輕擰,容硯做得有些過了。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他轉身,擋住了梅踏雪的視線,“回去吧。”
方才那些個動靜,梅踏雪被吵醒,她出門,恰巧看見壯漢身首異處的場景,飛濺的血液沾得滿地都是,刺得眼睛微疼。
容硯是心狠手辣之人。
宋錦城推著她的瘦肩往回走,她覆上宋錦城的手,才發現自己手心沁汗。
樓下的容硯沒了心思,對朵蘿敷衍幾句,也上了樓,“讓朵蘿姑娘受驚了,擇日再與姑娘把酒言歡,夜深,早些歇息。”
路過梅踏雪的房間時,裏邊的燈還亮著,他頓在門口,最後還是沒有敲響。
朵蘿愣在座位還緩不過勁來,這時店家見閻王爺終於走了,才戰戰兢兢的從錢櫃下探出腦袋來,看見店裏橫屍,當場又嚇得跌倒。
這可攤了大事呀!
“店家……麻煩收拾……”朵蘿從座位上站起來,四周找不到人,她也不想管,蹭蹭上樓關門。
店家坐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死的是五狼山的三當家,明兒可還能不能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