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別抹胭脂。”容硯輕聲道。
扶柳記在心裏,不知怎的有些失落,每次前來伺候,她可都得花上大半天來精心準備,沒想到容硯卻是不喜歡。這麼一想,她欲要起來,容硯不明,扯了她的手臂,扶柳道:“二公子不喜歡,奴家這就去洗。”
“下次。”容硯又將她拉倒在懷裏。
次日天亮,翼宮議事殿諸事末了,沈允將宋錦城與容硯兩人留在了議事殿,案頭上放了兩本折子,其中內容,她都看了,除了名姓不同,內容倒是一致。她抬頭看了候在殿上的兩人,朗聲問宋錦城,“宋副尉要向少主提親?”
宋錦城上前一步,揖禮回話:“是,請月主美成。”
她放下手中折子,拿起另一本,又問站在另一邊的容硯,“容副尉,你這折子當真?”
容硯瞧了一眼宋錦城,亦出列回話:“是。請月主成全。”
沈允將兩本折子放在一起,略略沉吟,有些為難,“少主師出月莊,與兩位副尉都有同窗情誼,如今欲成美眷,自是好事,然兩位副尉都有此心意,本主亦不能有所偏頗,此事,留與少主自行選擇罷。”
宋錦城道:“多謝月主,可否讓卑職見少主一麵?”
沈允道:“可惜少主已不在宮中,昨日,她已去往關山了。”
宋錦城滿是訝異之色,容硯卻道:“聽聞關山最近有異民作亂,少主此次前去,大概是為此事?卑職請求,前往助少主一臂之力。”
沈允糾結著眉宇,似在考慮。
容硯搶了先機,宋錦城深怕沈允答應,道:“維護造福國的靖平,乃軍人的分內責任,如今嶽將軍調任回宮,恐怕兵力有所不足,請月主,允許卑職去往關山,為父親分憂。”
盞茶時間,沈允都沒有說話,直等得兩人內心焦躁,她才歎了口氣,“罷了。你們去吧,關山的太平,就交給你們了。”
“是。”
兩人異口同聲,退了出去。走得遠了,宋錦城終於忍不住怒氣,容硯真是自尋死路,梅踏雪豈是他能動的?即使沈允真將梅踏雪許給他,搶,他也要搶回來!“奉勸一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容硯不以為然,笑道:“尚無定論的事情,還是莫要太張狂才好。”
“那就保佑你不要太丟臉了。”宋錦城話畢,率先離開翼宮。
昨兒梅踏雪一出不夜城,他的心也跟著去了,讓梁尚君暗中保護,乘夜收拾了東西,清早一來,隻等著沈允點頭,但願梅踏雪還沒有走遠,平安無事。
他帶了十數人,多半是木子為梅踏雪物色的人,一行人驅馬直奔,在滾滾塵煙中踏出城門。
那廂梅踏雪已經生病了。倒不是她嬌弱,許是兩日前梁尚君令她著了涼,未曾好好休息又是奔波,精神緊繃,病說來就來。
車夫緊趕慢趕,打著馬找到附近的落腳客棧,這兩日,應是行不成了。
就這一會卸車歇馬人進店的時間,宋錦城等人已經擦肩而過。
梅踏雪在樓上聽到呼嘯而過的馬蹄聲,心想莫不是宋錦城來了,往窗口一探,哪還有人影,早已絕塵而去。
昏昏沉沉的腦袋令她格外難受,心裏又有些不放心,命令紅蕊守在門口,就支著肘子半昏半醒的熬到了夕陽西下。
然而過去大半天了,宋錦城依然沒來,梅踏雪想難道是還沒有知道消息嗎?她有些著急,自己這樣不辭而別,不知道還能不能相見。
屋裏明明暗暗,她失望的點了燈,身體已經熬到極限,渾身乏力,不能再撐著了。
紅蕊從樓下端了晚膳上來,她也隻吃了幾口,雖已十分困乏,她仍不時向外張望。
暮色四合,漸漸的已經看不清了。梅踏雪終於放棄,人往床上一躺,有氣無力道:“守著。”
可這會兒隱隱約約傳來馬蹄噠噠奔跑的聲音,她雙目一亮,起來趴在窗台上看,可惜夜太黑了,瞧不真切,隻知道應該不止幾個人,她開門蹬蹬跑下樓,倚在門口等著。
“籲——”一聲長喝,領頭的人馬也停在了客棧門前,梅踏雪抬頭一看,頓時澆滅了希望。
容硯縱身下馬,一眼就看見梅踏雪,他還有些高興,可那灰暗下去的眸光,告訴他梅踏雪等候的非是自己。
梅踏雪轉身就走,腦中突然一陣暈眩,紅蕊雖是眼疾手快扶住,腳一軟還是摔倒在桌椅邊,腦袋磕在邊角上。
見血了。
容硯早將她看得清楚,那血滴答在地,他竟有些生氣,不知是因為梅踏雪躲他還是因為她摔著了,“店家!還不快些拿藥來!”
本就是人煙稀少的客棧,來往的客官發生打鬥的事兒也不少,店小二眼一瞥不過是蹭了點皮,哪會放在心上,漫不經心的給梅踏雪取了外敷的藥,又窩在一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