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踏雪也正了臉色,心知以後有得是仰賴梁尚君的時候了。她突然想起今日沈允要將她調離翼宮的事情,也不知會是何時啟程,擔心來得突然,於是想了想,還是先給宋錦城提起,“月主決定……要將我調去關山。”
“哦?”梁尚君揚了眉,看起來比宋錦城還要感興趣。
“月主言……關山最近不太平靜,而我至今毫無建樹,去曆練一番,也是好的。”
宋錦城略一沉思,並沒有說話。
倒是梁尚君,不以為然,“就關山那些小毛賊,掃平他也三五天的事情,成不了大氣候,但是軍人就像老虎嘛,沒了玩弄的獵物,總容易放鬆警惕,所以打一天放一天,放心啦。”
這還真是出乎梅踏雪意料,軍人向來以保衛國家安平為己任,雷厲風行,哪有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她倒是好奇關山到底是何情景了。
“可有說何時啟程?”
梅踏雪搖搖頭,表示不知。“明日公孫傲就要行刑……大概,會是這兩天?”
梁尚君撂起腿擱凳子上,漫不經心的嘮叨,“才來兩天,還沒摸到好東西呢,又要往回走了呀。”
“摸好東西,你可以去一個地方。”宋錦城突然笑了,“容家二公子的私藏可不少。”
梅踏雪低頭暗笑,又在使壞了。
梁尚君眼睛一亮,高興起來,連話都不留一句,就溜出了房。木子見主子半天都沒有吩咐,靜悄悄退出了房間,掩好門,守在外邊。
一燈如豆,滿室溫馨,靜謐安寧。彼此雖無話語,亦是心有靈犀,兩廂顧視,盡在不言中。
梅踏雪伸手抱住他的腰,埋臉在他腹中,歡喜說道:“明明前兩天才見,這時又不想離開了。”
“我也是。”
“說起來,我們總是躲在黑暗裏。”
宋錦城摸著她的頭,輕柔寵愛,“委屈你了。”
她不說話,靜靜享受著難得的甜蜜,仿佛隻要有宋錦城在,什麼東西都不重要。這樣的日子會有多久呢?她感受著宋錦城有力的心跳,如果有一天,真的戳穿了這跳動的心髒,自己也要死吧……
池塘裏的青蛙開始夜鳴,咕哇哇的叫著,聽起來不燥,格外的輕鬆,梅踏雪突然抬起頭來,雙眸熠熠的看著宋錦城,“等我們成親,要生一個娃娃,好不好?”
宋錦城笑,拂開她細碎的額發,眼神寵溺得要溢出蜜來,“好。”
她笑得有些傻裏傻氣,使勁蹭著他,“嗯……要叫什麼好呢?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她看不見,宋錦城斂下去的眼眸,沉得看不到底。
不過兩刻,梁尚君又從窗戶翻了進來,他一屁股坐下,嘩啦給自己斟了杯茶,咕嚕嚕喝完了一抹嘴,非常失望的樣子,“什麼狗屁容府啦,盡是些粗俗玩意兒。沒一樣瞧得上眼兒的。”
“尚君沒有走錯?”
梁尚君眼一瞪,怒道:“這不夜城無外兩家府邸,我怎會弄錯?全是玉器布匹,”他擺擺手,繼續道,“沒興趣。”
梅踏雪給他續了杯茶,意有所指,“好東西,總藏得深嘛。”
夜已深了,為避免紅蕊起疑,梅踏雪不能呆到天亮,梁尚君背著她,在黑暗中疾行,趕在寅時之前回到翼宮。
宋錦城站在窗邊遠望許久,靜如深潭。
再過兩個時辰就天亮了,他也不願入睡,取了筆墨,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墨入宣紙,點點滴滴都是情,女子清麗的模樣躍於之上,栩栩如生。
畫罷,他的筆落在畫腳處,沾墨數次,最終隻是留了個梅字。
天微亮,已有啾啾鳥鳴,空氣薄涼清新,他正收卷軸,恰好有人推門而入。
梁尚君換了下人的衣服,把一張俏臉用易容物抹黑不少,看起來倒沒有本來麵目那麼女氣了,他一進來,把門掩上,剛好看見半收不收的畫卷,瞥見末處的提字,心下了然。“去了國界,你可要自己給將軍解釋了。”
宋鎮遠在天邊,亦是聽聞了宋錦城與程無霜解除聯姻的事情,初時甚是憤怒,程無霜他是見過的,也是十分喜歡這個姑娘,能成兒媳,他自是歡喜,哪知道宋錦城瞧上了一個勞什子少主,當下宋錦城又向他要人,對梅踏雪更是有了輕視之意。
一個未來將軍的夫人,怎麼能自保的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