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踏雪低頭思索,紅蕊跟在身後,安安靜靜一聲不吭,若是梅踏雪不問,紅蕊也不會多說一句閑話。她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紅蕊,淡淡問道:“施素宮過去,有人住過嗎?”
“回少主,紅蕊入宮日子尚短,不曾知曉。”紅蕊福著身子,語氣平淡。
“嗯……我已來翼宮三日了,仍不知月主住在何處,你可幫我準備準備,去見一趟月主?”
“請少主稍等。”
紅蕊手腳很利索,不多會為她梳妝完畢,兩人便去往寧陽宮。
兩人卻撲了個空,聽值殿的下人說,月主清早就去了清和殿,據聞是今日提審月莊學子失蹤案的嫌犯,不知何時回來。
“請少主稍後再來吧。”
梅踏雪無法,隻能打道回府,穿過回廊時見到行雲帶著一人步履匆匆,那人一身翼宮官服,雖離得遠,但梅踏雪肯定,那必定是宋錦城,她欲要跟上去,紅蕊卻拉住了她的袖子,“少主,寧陽宮內,不得擅自遊蕩。”
行雲兩人速度不慢,進了寧陽宮偏殿,一閃就不見了身影。
梅踏雪一跺腳,隻能回返施素宮。她讓紅蕊將瓊玦殿所有的窗戶洞開,初春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欞灑在屋子裏,她才有些定心。宮殿太大了,人氣稀薄,梅踏雪總覺得有股陰冷淒涼的氣息,夜裏一到半夜就會有些奇奇怪怪的聲響,著實擾心。
日晚時分紅蕊才傳來消息,月主申時末出的清和殿,聽聞那幾名學子被定了謀殺罪,南陽千晉一案塵埃落定。
而月莊的政相公孫傲,鋃鐺入獄。
“什麼?”
“聽說是公孫傲為了鞏固自己在月莊的位置,本想拉攏新入學子成為自己的門徒,那些拒絕的學子,都成了他的手下冤魂,南陽千晉便是其中一名。”紅蕊靜靜稟報著,不帶任何起伏。
“定罪了?”梅踏雪問道,這個結果,出乎意料。
“是,政部容懷清舉證,公孫傲供認不諱。”
竟是容懷清舉證!梅踏雪有些不可置信,公孫傲對容懷清可算是師恩深重,且南陽千晉根本不是死於公孫傲之手,容懷清又是哪裏來的證據?他又為什麼要認?
日光昏薄,空氣變得濕冷,殿內漸漸被深重的黑影吞噬光亮,看不清人影,紅蕊點起紅燭,驅散了黑暗。梅踏雪慢慢藏好了情緒,手腳還是有些冰涼。
這太蹊蹺了,他能在相位十數年無恙,可見有一定的手腕,縱然真有狼子野心,怎無抹去證據的手段。還是容懷清當真抓著他無法翻身的把柄?
“少主?”
“嗯?”
“月主來了。”
沈允已走至殿門,梅踏雪心內一跳,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此時夜幕降臨,四周一片昏黑,沈允神色有些疲憊,揮手免去了禮數,徑直走入瓊玦殿,道:“聽聞早時你有去寧陽宮。”
“是。”梅踏雪幹脆回道,她已對沈允的脾性有了些了解,沈允個性直接,不愛拐彎抹角,少言,卻能一語中的。
“政務在身,對你關心甚少,紅蕊可是服侍周到?”
“盡心盡力。”
正值晚膳,沈允顯然是已經吩咐在瓊玦殿用膳,很快行雲便讓下人將膳食置備送來。梅踏雪對公孫傲一事尚有牽掛,難免心思兩分。
“聽說……月莊的失蹤案破了。”
“嗯。”
“凶手好像沒有辯解。”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會真相大白。”
梅踏雪戳著碗中的飯粒,沈允的語氣,似乎的確是證據確鑿。然而背負著南陽千晉性命的梅踏雪明白,真相或許仍在黑暗之中。
容硯到底在做什麼?他要的人情到底是什麼?梅踏雪心有些浮躁,她感覺自己已經被製住了咽喉,若有一日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容硯就會毫不猶豫的捏斷她的頸項。
“怎麼了?”
眉宇輕擰的模樣落在沈允眼中,梅踏雪才發現自己失禮,忙正了心,為了掩飾真正的想法,她隨口道:“隻是有些想念月莊。”
“瓊玦殿住得不習慣?”沈允問道。
“倒不是,這宮殿對於踏雪一人來說實在有些大了,不知道以前的主人是什麼樣的身份。”說及此,梅踏雪便想起下人那異樣的眼光,令她頗為不舒服,看這宮殿雖是大氣,還是冷清了些,看起來並不像是隻閑置了數月的樣子。
沈允道:“已有些年月了,它上一任主人,還是前月主在位的時候了。”
梅踏雪見其不明說,於是道:“隻是有些奇怪,夜裏總是有些聲響,令人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