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近身戰之時魔力的消耗是最大的,防禦結界被銀虎碰撞和撕咬之下,在漸漸地損失能量。一旦能量耗盡,魔法師必須再行布置防禦圈,否則她將不得不麵對肉搏戰。
可是梅幾乎七成的法力都用來完成這個水係禦壁了,她沒有力量可以再來一次。石異是深知魔法能量的弱點的,隻看他為了保存法力而不惜以戰士的方式擊退銀虎群,梅便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石異並不擅長用刀,然而畢竟奇瑪教過他最基本的格鬥法則,這讓他能夠在對抗銀虎群的戰鬥中自由地發揮。這群銀虎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棘手的兩個人,它們同伴的屍體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激發起它們的凶性。
狡猾的銀虎很快發現了攻擊力弱於石異的梅。它們分出兩撥,一方麵與石異繼續纏鬥並迫使他離開梅的身邊,一方麵加大對梅的進攻力度。
而梅的防禦壁“水之心靈”,此時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為了不拖累石異,她咬著牙苦苦支撐,並不斷用殘存的魔法攻擊銀虎。
為首那隻銀虎又長嘯了幾聲,叢林中不斷傳來此起彼伏的囂叫。被包圍的“獵物”發出了絕望的呻吟,更令銀虎群精神大振。
終於,水之心靈禦壁被攻存了一麵,一隻銀虎撲過來,爪子橫掃,使得梅尖叫一聲,臂膀處被劃出一大條傷口。
石異被銀虎糾纏,此時聞聽梅的叫聲,不禁又急又怒!他的戰刀毫不客氣地劈開一隻迎麵撲上的銀虎,那家夥的血液狂噴出來,迸濺了石異一身。
石異正一愣神間,肩膀處傳來鑽心的劇痛,他想也沒想地一刀揮去,原來是一隻偷襲的銀虎,正張開大嘴,咬住他的肩頭!
這一刀把那銀虎震開老遠,可是他似乎看出了石異受傷後的痛苦,不懷好意地在遠處瞅著他。石異聞出了血腥的味道,體內更翻滾著熊熊的怒火,似乎在這一刻之間,他受傷的所在已經並不很疼痛了。
此時,梅的處境更加危險,水之心靈已經幾乎破碎了,她不得不施出畢生的魔力,通過法杖向銀虎群攻擊。然而,法力的漸漸幹涸讓她徹底絕望,更何況,她還在關心著石異,不停地往他的身邊釋放冰柱魔法。
石異忽地嘶吼了一聲,吼聲中充滿了獸虐與狂暴之氣,銀虎群好象被這樣的嘶叫聲所震懾了,竟退開了數步,不過很快地,他們又圍攏上來,展開下一波的攻勢。
梅終於不支,被一隻體形較大的銀虎撲倒在地,她尖叫起來,隨後大喊道:“快走,石異!快走啊!”
人影一閃。剛剛正欲低下頭嘶咬獵物咽喉的銀虎忽然被一種莫名的壓力所籠罩,它白色的長毛呼地直豎起來,因為受到驚嚇的脊背也弓成彎弧,抬頭望向危險的所在。
微弱的光線下,連梅都幾乎被嚇呆了。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麵容猙獰的人,他張開嘴輕吼一聲,正好能看見他上下頜旁邊露出的四顆長長的獠牙!那尖利的牙齒閃動著死亡的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銀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它還來不及逃走,就被這個人一把摟住脖子,活活撇斷了!
隨即,梅覺得身遭一亮,在默叨咒文的聲音裏,她的身體旁邊籠罩住了一層淡綠色的光圈。是精靈族的防禦結界!
“石異!”梅不能置信地叫道,溫和的水係魔法滋養著她那已近幹涸的身體,而她透過朦朧的水汽,竟能看見這個長著獠牙的男人象風一般掠向銀虎群,揮刀瘋狂劈斫!他所經過的地方,銀虎不斷倒斃,血液濕潤了大地和叢林。梅一直望著,象在做夢一般,喃喃自語。
染滿銀虎鮮血的石異,象殺神轉世一般。對血液的興奮使得他高聲嘶吼,隨後再不斷地造成殺戮,銀虎群終於失去了進攻的勇氣。畢竟,當它們發現自己的獵物變成了自己的天敵之時,再強大的信心也會喪失!
銀虎群退卻了,四散逃散,再也不敢接近石異的身邊。它們仍自遠遠地發出悲鳴,似乎不相信會被一個人殺得這樣傷亡慘重。與來時相比,它們丟下的是近半數的同伴屍體,其中還不包括傷重無法逃離的。
石異慢慢地走近梅,收回了防禦結界。他把手伸向梅,梅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怯生生地任由他把自己拉起來。在她的麵前,石異仿佛由一個健壯而矮小的人類,突然變成了一個體格極為雄偉、肌肉充滿著爆炸力量的魔人!他的金發變長,篷鬆地覆在他那猙獰、恐怖的青紫色麵容上,他的獠牙還閃著寒芒芒的光線,令人為之心顫。
石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突然扭過頭去,跪倒在地。
“走開,不要靠近我!”石異狂吼著道。
梅的心裏,頓時充滿了歉疚與憐憫之情,她靜靜地道:“對不起,石異。若不是為了照顧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石異垂著頭,聲音已經低沉了很多,“我確定自己是魔人的後代,梅!隻有魔人才會長獠牙……我們還是分開吧。”
梅看著他的脊背,那被銀虎群襲擊而傷痕累累的地方,一語不發地蹲下來,處理他的傷口。
石異渾身震顫了一下,半晌他感覺到梅正捧起泉水,在擦洗他的傷口。那種舒服而又疼痛的感覺,令他抽搐了一下,“不要管我了,梅。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那麼好?”
梅聽到這話,不由得停下動作,隨後從後麵緊緊地把石異擁抱住,“傻瓜,你還不明白我嗎?我愛你,我會永遠愛你,不管你是什麼!”
石異被這火熱的話語震憾了,他終於轉過頭來。他的膚色已經恢複了正常,獠牙也不見了。他的身材似乎矮下去一截,又恢複到從前那個雖然冷淡,但十分魅力的小夥子。隻是他的麵龐上還沾滿著斑斑血跡,可以看得出剛剛那場戰鬥是多麼的激烈。
梅為他洗掉血痕,一麵好奇地道:“你的體內似乎對血係元素非常敏感,為什麼從前沒見過呢?是不是以前你從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石異沒有回答,隻是一個勁地搖著頭。剛剛他與銀虎搏鬥時,血液的噴濺使得他麵前一紅,隨即心裏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力量在滋生。越是見到血,他越是興奮,甚至覺得管不住自己!
梅除去他被撕成破爛的上衣,一麵清洗著他的傷口,一麵問道:“難道你自己從來也沒有感覺到過嗎?”
石異想起十年前那次危險的遭遇。他被自己的血所驚嚇,卻也變得燥動和興奮起來,若非如此,他實難抵禦住那頭龍的進攻,一直撐到珍玲出現。
可是,獠牙又代表了什麼?為什麼從來沒有長過的獠牙會在這一天出來呢?他的身體又怎麼會突然變得象個魔人一樣?石異憋了好一會兒,才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梅沉默良久,才說:“可能是你受到刺激的緣故罷,魔人族在進攻的時候,常常會因為興奮而露出獠牙的……至於身體……”
石異臉上的青紫色漸漸消隱而去,他為自己是魔人而慚愧。可是梅並不在乎這些,她竭力地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多麼地愛他,多麼地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石異心裏的那道牆終於被敲碎了。
“我們離開這裏罷。”石異說。經過了銀虎的進攻,兩人再也不敢在這裏久留,生怕又會冒出什麼猛獸來。他們順著巨大的山影,蹣跚著從叢林的往東行去,走出好遠,他們這才在一棵魔法樹下相擁而眠了。
翌日清晨。
梅從石異的懷中醒來,揉揉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不禁一陣害羞。“早啊,石異,幹嘛這樣子看著我呢?”
石異笑起來,似乎有著陽光綻下,萬木複蘇般的力量,令梅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你也早,梅,你真漂亮。”
梅的心被巨大的喜悅點燃。她不好意思地爬起身,低著頭笑道:“真討厭,又說這樣的話!”
石異柔聲地道:“去吃點東西吧,我剛剛烤好了食物呢。”
梅詫異地看看他,石異微微笑道:“是昨晚殺死的銀虎。”
梅見他一點也不在意昨晚的事情了,不禁喜出望外,衝過來親了他一下,這才羞澀地跑開了。
石異微笑著,滿足地嗯了一聲。唇邊仍自傳來梅那一吻的淡淡香味,讓他心神欲醉。
吃過上路,兩人不禁又說起了昨晚對戰銀虎群的事情。梅說道:“石異,我覺得你的法力至少可以達到五級,不但殺退了銀虎,還兼顧著保護了我。”
石異打了個冷顫,冷冷道:“他們差一點就傷害到你!”
梅見他眼中掠過寒氣,不禁微笑起來,“你這麼在乎我嗎?”
石異看著她,很認真地道:“那當然了,我就算被它們撕碎,也不能丟下你不管,不管是誰,都不能動你一根汗毛的!”
梅歡喜得無以複加,她那藏在鬥篷下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對方,隨後伸出手去與他相握。
走了半晌,梅忽然道:“石異啊,好象有點不對呢!為什麼這座山越來越近了,我們卻還沒有繞到另一麵去呢?”
石異抬頭望望,前麵目力可及之處,便是騰嘯火山的岩灰地表層了,巨大的岩壁毫無遮攔地暴露在陽光之下,散發著刺眼的亮光。
他們好象突然都感覺有異,石異停下來往腳下看去,不禁倒退了一大步!而梅幾乎又驚叫起來。
是一隻死去未多久的銀虎!
在他們還正在猜測的當兒,在叢林間他們發現了更多的銀虎屍體。梅緊緊攬住石異的手臂,麵現驚容,而石異則是屏神靜氣地察探著四周的響動,他的臉上,又浮現出那種令人懼怕的殺機,右手抓住梅的手,左手則抽出戰刀,小心地警戒著。
“這些是不是昨天受傷的銀虎呢?”梅輕聲地問道。他們在繼續前行,前方的路上還不停地有銀虎的屍體,有些竟還可以微微地看到呼吸的樣子。
好奇心大大戰勝了恐懼感,石異牽著梅沿著銀虎群灑下的血跡前行。看到血,令石異充斥著興奮,心頭的感覺仿佛是被什麼指引著一樣。
終於,梅叫起來,“看啊,那是個洞口!”
石異早已發現了那個潛藏在陡峭的岩壁上的洞口,這兒剛剛好是叢林與火山灰岩地的交界處。叢林的邊緣長著難以計數的荊棘,石異費了好大的勁才用戰刀劈開了一條道路,往上攀爬而去。
那個洞口傳來幾聲低沉的嘯叫聲,是銀虎群!
梅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低低地道:“我們快離開這兒吧!”
石異堅定地搖搖頭,道:“不,我想去看一看。”
石異覺察到銀虎的奇怪行為,它們一般是不會往叢林以外的地方跑的,而且光憑昨天的傷害,是不可能有那麼多銀虎喪命的,它們一定是竭盡全力地往這裏跑,這才會流血致死,但他們又為什麼要那麼瘋狂呢?
石異在叢林的邊緣找到一棵魔法樹,他讓梅爬到樹上去,道:“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見到她那驚恐的眼神,石異又忽然有些不忍地,道:“不必擔心,梅。我隻是去看看,我不會有事的。”他的口中念叨著,一座淡綠色圓柱形的水係防禦結界在梅的身邊凝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