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響聲很快沉寂下去,高逸天還帶著手機,那時候隻不過是淩晨四點多。
周圍又陷入一片死寂,高逸天打著手機電筒在附近逛了一圈。
天上還能看見星星,哪有風雨的痕跡?
這個時候,平房突然亮起燈光。
嘎吱一聲,門開了,一個老頭手持著木棍朝著高逸天那邊喊:“誰在那?”
我們怕被當小偷打,趕緊過去解釋清楚。
老頭知道我們剛才也被那些聲音嚇住,急忙讓我們兩個進屋。
進去之後我看見裏麵一切如常,房子裏的鍋碗瓢盆筷子安然無恙。
真不知摔盆打碗聲從何而來。
老頭拉上窗簾,說那是陰風裏夾帶兵戈氣,是陰間的兵從這裏經過。
這一隊陰兵恐怕是國軍中喪命的將士,聽說領導人退到t灣去了,他們能不跟著嗎?
高逸天知道涼亭前麵是一座革命烈士紀念塔之後,用手機搜出一些曆史故事,奇怪的問老頭:“按國人的規矩,他們應該跟去享受祭祀,不知多少天能過完?”
老頭看起來是個有故事的人,“想想看,那時候打了幾個大仗,雙方死了多少人哪,可憐都是老百姓的兒孫,到底死了多少人,恐怕一時也弄不清。”
我們沉默,說不準剛才的陰兵中就有老頭的親人。
老頭沉吟著繼續道:“剛才那陣勢,恐怕才是開頭,估計還有,你們暫時別出去趕路。”
我們三個人就坐在窗口旁邊的桌子上,各自都不說話。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風起了,嗚嗚地吹得地動山搖一般。
門外的香樟樹隨風狂舞,樹葉“撲啦撲啦”地打在牆、地上。
呼呼呼的風聲不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每個人都安靜的聽風吼叫。
漸漸地,風聲小了,最後完全息了,院中的樹靜立著,樹葉也不落一片。
天地間靜止得好像地球都忘了轉。
又好像千萬隻鬼的手爪隨時都會從黑暗裏猛地伸出來。
當時我的心情又是激動又是發毛,隻聽得哢嚓哢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似有大隊人馬開了過來,一時間人喊馬嘶,刀槍叮當。
從屋頂上、樹梢上,從黑魆魆的半空中向南邊齊齊衝過去。
我仿佛聽到有人在說話:“他媽的,你還有多少子彈?”
“連長,連長……”
房頂上被踩得砰砰砰的直響。
我一身雞皮疙瘩,老頭站起來把燈關了,起來在窗口邊張望。
我個高逸天也悄悄過去,趴在旁邊,揉揉眼睛努力的想看出點什麼。
夜空是黑灰色的,星星像在打盹兒。
院中的幾棵大樹死了一般地呆著,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奇怪,這千軍萬馬呼嘯而過的聲勢是從哪裏來的?
正在疑惑,老頭低聲說:“你們聽,像是傷兵在哭。”
果真有聲音在嗚咽,像哭又像笑,那是疼得受不了的聲音。
一陣比一陣響,夾雜著喊爹叫媽聲,潮水似的向我們耳邊襲來。
我這輩子再沒聽過這麼怕人的聲音,幸虧旁邊有人擠在一處,要是我一個人,還真沒那個膽子。
在五點半過的時候,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那時候天也蒙蒙亮。
老頭說住在這裏聽多了,一樣的狂風大作,人喊馬嘶,聽多了就不那麼怕了。
有時候隱隱約約看到跟在大部隊後麵的那些缺胳膊斷腿,甚至無頭的殘軀,喲喲嗬嗬前進。
還沒滿六個小時,就遇到晦氣的事情。
可想而知,往後還會遇到什麼怪異的事。
天大亮之後,我們告別老頭。
出了城郊外,一路自由自在,風景怡人,空氣清新。
中午餓了便摘些路邊的野果充饑。
高逸天在一條溪邊裝水的時候,抬頭發現上流不遠的地方蹲在一個女人。
他迅速把瓶子的水倒掉,滿臉黑線,大聲喝斥:“是誰往水裏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