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非正常死亡(1 / 3)

他為什麼要弄個空墳,糊弄村民?老太太為什麼當麵拒絕承認兒子,夜晚又起來念叨兒子的姓名?星象圖到底代表什麼,為什麼同時出現在雙胞胎弟兄的右手腕上?

“娃兒,今天難為你了,忙了一個下午。上次剪指甲,還是半年前了,一個過路的娃兒給我剪的。連口水也沒有喝,真是好人啊。”老太太想起上次的情景,笑了起來。

“大媽,我去找剪刀。”柳非童說完,起身找剪刀。

“在我床頭,娃兒。”老太太用手指了指自己床頭。

柳非童找到剪刀,開始給老太太剪指甲。風,不斷地吹進來,又飄出去。老太太開始唱歌,歌詞含混不清。歌曲唱完了,指甲也剪好了。此間,柳非童一直看著老太太,但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太陽越來越遠了,眼看快到黃昏了。柳非童走出屋子,他有點餓了。他走出屋子,去了小賣部,買了一堆食品回來。他學著老太太的樣子,點火燒水,煮食物。很久沒有聞到屋子裏的香味了,老太太很激動,坐在門口一直笑。

食物做好了,柳非童陳好後,端了一碗給老太太,老太太費力地看著碗裏的食物,邊笑,邊吃。

晚飯吃完後,柳非童和老太太商量,是不是在這裏借住一個晚上,明天再走。老太太沒有拒絕,畢竟屋子空了很久,沒有一點人氣,來個人也好做伴。

當天晚上,下起了雷暴雨。睡到半夜,柳非童突然聽見老太太的聲音越來越近。那聲音很恐怖,像從地獄中傳來一樣。

“我的榮兒……”聲音是從最裏的一間屋子傳來的。

聲音很淒楚,在黑夜裏拖著綿長的音調,憂鬱而絕望。柳非童半睜眼睛,躺著沒有動。月亮掛在樹梢上,閃爍著陰鬱的光。

“我的平兒……”接著又是一聲喊,從最裏的一間屋子傳來。

“小的做了僵屍,大的遠走高飛了,老的也去西天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半瞎的老太婆,守著這間半老的屋子。我心不死啊,榮兒,平兒……”老太太聲音不高,但是,咬詞很清楚。

“我的孩子……”老太太越哭越傷心。

柳非童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老太太身邊。屋子裏沒有燈,隻有月亮泛著綠色的光,照射在老太太蒼老的臉上。

“大媽,張康平是你大兒子,張康榮是你小兒子。大兒子活著,小兒子死了。大兒子在南京一家醫院做醫生,小兒子在南京醫藥大學解剖室供人體解剖,是不是?”柳非童把老太太扶在凳子上,平靜地說。

“你怎麼知道的?”老太太突然情緒激動起來。

“119423239……”柳非童忽然念出一串數字密碼。

“我的平兒……”老太太聽見數字密碼,叫了一聲,放聲痛哭。

“這是一串數字密碼,是周易八卦裏顯示的一個準確地理位置,代表江蘇揚州,它的準確信息是東經:119.42度,北緯:32.39度。”柳非童繼續說下。

“娃兒,你在說什麼?”老太太抬頭,望著柳非童。

“另外,在兩個雙胞胎的右手腕上,各自有一個星象圖,圖形完全一樣。”柳非童說完,牙齒咬得咯咯響。

“你瞎說!張康平不是我的大兒子,他早死了,我不認識他。”老太太的臉色,在月光下透著一絲蒼白,她的語調越來越激奮。

一道閃電,伴隨一聲響雷,轟隆隆地從天外滾滾而來。老太太顫抖著,聲音越來越悲愴。柳非童看著老太太,想象著她的孤獨,她的落魄,和她的失望。

柳非童開始沉默,他不忍心在老太太的心靈上,再撒下一把鹽。可是,如果不追問下去,他今天就算白來了。他把老太太扶到床邊,老太太猛地推開他。

“那是榮兒的床,不要驚動他。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守著他,榮兒啊,我的兒子,你一直也沒有再回來看過媽媽一次。”老太太淚流滿麵。

“大媽……”柳非童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

從老太太的語言裏,柳非童深刻地感覺到,在這兩個雙胞胎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非常規的事情。不然,老太太不會忽東忽西,說話態度常常來個180度大轉彎。

現在,夜那麼深了,老太太情緒又那麼激動,柳非童也不方便再問什麼。他走出屋外,徐徐而來的風,撲在臉上和身上。

遠處,是一座山,近處,是一片平地。平地上有說話的聲音,從月亮反射的光線看,似乎有人在那裏納涼。柳非童睡意全無,他一腳踏出了老太太的家,往平地走去。

平地上有幾個農民坐在那裏,他們喜歡在雷雨到來前在此納涼,他們在說話,聲音很高。柳非童走過去後,他們一個也不說了,歪頭看著他。柳非童微笑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遞給每人一支。

那些農民也憨厚,接過煙,就把柳非童當兄弟了。其中一個人遞了一個小板凳給他,以示友好。柳非童客氣地接過凳子,坐定後,為每個人點火。

“兄弟,哪家的?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一個上了年紀的農民問。

“我是今天才來的,張康平的朋友。”柳非童說的是實話,他覺得直接點好,他的時間不多了,隻有2天假期,明天必須回南京。

“張康平?那小子不是早就離開咱村了?”一個年輕的農民說。

“你知道個屁,那小子是用他弟弟的命換來的,不離開不是送死?”上了年紀的農民壓低聲音說,生怕柳非童聽見。

“咱村的事兒,不要亂說,事情早過去多年了,還翻舊賬幹嗎?”另外一個年紀更大的農民說。

“這裏幾年前發生過什麼?”柳非童抽出一支煙點燃,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你是張康平的朋友,怎麼會不知道?”年輕的農民回了一句。

“我是他的新朋友,當然不知道他家的事情了,我今天是出差路過這裏,順便過來看看他的。”柳非童不太會抽煙,嗆了一口。

“咱村的事兒,你還是不要問那麼多了。”年紀更大的農民站了起來,準備回家。

其他幾個人,看見一個走,一起跟著走了。柳非童不說話,默默地看著他們一個個走開。正當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那個年輕的農民故意撞了他一下。

“兄弟,村頭見。”年輕農民丟下一句話,若無其事地朝前走去。

柳非童莫名其妙,跟在後麵,慢騰騰地往前走。他和前麵的人,刻意保持著一段距離。閃電在頭頂一道道地閃著,伴隨著雷聲轟鳴。走著走著,前麵的人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年輕農民一個人。

年輕農民越走越慢,似乎在等柳非童。柳非童回顧四周,人群已經走散了。他緊追兩步,跟上年輕農民。年輕農民不說話,隻顧往前麵走。走了大約十分鍾,突然在一個墳頭停了下來。

“兄弟,到了。”年輕農民指了指墳頭。

“誰的墳,帶我來這裏幹嗎?”柳非童莫名其妙。

“你不是想知道幾年前這裏發生過什麼事情嗎,我是來告訴你答案的。”年輕農民主動向柳非童要了一支煙,這裏陰氣太重。

“是啊,我的確想知道。”柳非童給年輕農民點燃香煙,自己也抽了一支。

這時,一道霹靂閃電從天邊直線砍了下來,落在墓碑上。“張康榮”三個字,像一把利刀,插在柳非童的眼睛上。

“張康榮?”柳非童越來越納悶了。

“是的,張康平的弟弟,雙胞胎兄弟。現在,一個死,一個活。”年輕農民抽了一口煙。

“你的意思是,張康榮埋在這裏了?可是,他的屍體……”柳非童繼續追問。

“這裏是一座空墳,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年輕農民蹲了下來。

“空墳?”柳非童更難理解了。

“是的,當年,張康平為了掩人耳目,弄了一座假墳。其實,張康榮的屍體早就偷偷給他捐獻出去了。算了,不提了,下雨了。”年輕農民看了看天,豆大的雨點開始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哎,兄弟,繼續說下去啊,我這裏有好煙。”柳非童心裏一驚,把剩下的香煙全部扔給了年輕農民。

年輕農民接過香煙看了看,金南京牌的,一包二十塊。他把香煙放進口袋裏,望了望天,又看了看空墳,突然“嗬嗬”冷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柳非童給他笑得毛骨悚然。

“一母同生的雙胞胎,為了一份遺產,哥哥把弟弟殺了,事情就這麼簡單。”年輕農民繼續冷笑。

“你是說,張康平把張康榮殺了?誰的遺產?”柳非童越來越疑惑了。

“他叔叔的,原國民黨軍官,一直獨身在台,擁有千萬家產。早幾年病危,留下遺囑,將全部財產留給張康榮。張康平知道後,將張康榮引誘到河邊,製造了溺水死亡的假象,蒙蔽了村裏所有人的眼睛。”年輕農民猛吸了一口煙。

“後來呢?”柳非童冷抽了一口氣。

“後來,他叔叔命大,沒有死掉,又活了過來,原來的遺囑自然失效……”年輕農民說到這裏,一道閃電從天劃過。

接著,一聲響雷從天而落,年輕農民看了看天,麵露驚恐之色。他沉默了片刻,撒腿就往村子裏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柳非童跟在後麵跑了兩步,想留住他。

年輕農民轉了兩個彎,一溜煙不見了。雨點越來越大,最後傾盆而下了。柳非童不再追趕,跑步前進,很快回到了老太太的家。

柳非童躺在床上,開始失眠。剛才,年輕農民欲言又止,沒有透露出更多詳細的內容。不過, 他還是很欣慰的,這次來訪,至少確定了無名男屍的身份。至於星象圖,也有了正確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