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詭秘星象圖(3 / 3)

一路上,雨漸漸小起來, 最後停止了。柳非童打車回到單位宿舍的時候,已經深夜十二點了。他回到宿舍,衝了一個淋浴,躺在床上,掏出手機,翻開相簿。

相簿裏的照片很多,全部是劉幻琳的。那些照片一張張地從柳非童的眼前飛過,最後定格在無名男屍左、右手腕的兩張照片上。

柳非童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神思開始恍惚起來,幾年前的那堂屍體解剖課,又飄回到他的記憶裏。那堂課本身並不神秘,劉幻琳“呀”的一聲,也隻不過驚呆了在座所有人。

當時,除了劉幻琳,陳曉芸和黃欣茹,也許沒有一個人知道無名男屍手腕上的星象圖,包括柳非童在內。

那堂課過後不久,他們班就進入了實習階段,再也沒有上過人體解剖課。而星象圖在很多人的眼裏,隻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也就限於一種傳說而已,誰也沒有去驗證過它的真假虛實。

柳非童也不例外,沒有親眼看見過無名男屍手腕上的星象圖。那時,他和劉幻琳相愛得如同一個人,而自己又忙於實習醫院的實習,也沒有特別留意過。雖然劉幻琳和他談起過,他也沒有認真過。

人在幸福的時候,總是粗心的,容易忽略生活中的細節。等到有一天痛苦來臨,再回頭去想那些細節,卻會發現,很多東西已經不能重來了。

現在,柳非童很後悔,當初沒有好好注意過,哪怕去證實一下也好。如果那樣的話,起碼可以知道無名男屍手腕上的星象圖的真假。

眼下,柳非童無法肯定,無名男屍的手腕上,是否真正存在過星象圖。也許,求證當事人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目前,當事人之一的劉幻琳已經不在了,死無對證。看來,隻有陳曉芸和黃欣茹可以還原事情的真相了。

黃欣茹最近狀態不大好,柳非童不太想幹擾她的生活。他想找個時間,直接求證陳曉芸,或許,陳曉芸會給他一個完美的答案。

雨停了,夜風吹過,帶來一陣涼爽的氣息。月亮鑽出厚厚的雲層,露出了夜的笑臉,在天邊高高地懸掛著,泛著神秘的光彩。宇宙萬物全部在沉睡中,世界由喧囂回複到寧靜之中。

柳非童的眼睛越來越澀,眼看著就要進入夢鄉了。這時,手機特有的音樂鈴聲響了起來,悠揚而悅耳。他打開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是黃欣茹的。

“你去過學校了嗎?”是黃欣茹的聲音。

“嗯,去過了。”柳非童半睜半閉著眼睛,含糊地回了一句。

“那你現在在外麵,還是回單位宿舍了?”黃欣茹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

“在床上,你怎麼還沒有睡?那麼晚了,早點休息,明天你還要上班吧?”柳非童心裏溫暖了一下,眼睛突然睜開了,炎炎夏日裏有人問候一聲,那種感覺還是很好的。

“啤酒喝得有點頭暈,想清醒一下。我在平台上,看湖麵的風景。這裏有很多蝙蝠,在街燈下盤旋飛舞,它們看起來怎麼沒有一點方向感,像會飛的老鼠。”黃欣茹站在平台上,靠著水泥牆垣,睡衣在飄,泛濫著湖水的味道。

“哦,你在做詩,是嗎?”柳非童似乎聞到了如夢似仙的詩味。

“沒有,我在看蝙蝠的飛行方向,他們有家嗎?”黃欣茹似乎在問自己。

“應該有家吧,萬物皆有靈,它們和我們一樣,生死有命。”柳非童想到了劉幻琳,心裏有種想哭的衝動。

“蝙蝠在燈光下追逐蚊子,可憐的蚊子沒有反應,等待著被蝙蝠吞噬,成為它們的腹中魚肉。”黃欣茹沉陷在蝙蝠的遐想中。

“弱肉強食,是自然界永遠的不二法則。”柳非童感覺黃欣茹的思維,正在進入一個可怕的死胡同。

“那你說,人和人之間,也存在這個不二法則嗎?”黃欣茹繼續問。

“當然了,這個不二法則是針對自然界所有生命的,也包括人類。”柳非童不想進入哲學命題,哲學在讓人深刻的同時,也會讓人迂腐。

“蚊子越來越少了,蝙蝠卻越來越多。”黃欣茹像在說夢話。

“夜深了,早點睡覺去,丫頭。”柳非童衝著手機,突然叫了一聲丫頭。

丫頭,這個名字是柳非童叫喚劉幻琳的,這一叫就是很多年。現在,柳非童猛然叫了黃欣茹一聲 “丫頭”,刹那間,兩個人全部愣住了。

黃欣茹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柳非童半天也沒有出聲。

半晌,還是黃欣茹打破了沉默。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以後,又突然哭了起來。柳非童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才好。

柳非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叫出了“丫頭”兩個字,也許,在潛意識中,他想念劉幻琳太久,而今天晚上的啤酒,又混淆了他的視聽,衝動地把黃欣茹當作了劉幻琳。

柳非童很想對黃欣茹說一聲:對不起,但是,實在說不出口,隻能將錯就錯了。聽見手機那頭傳來的黃欣茹哭泣聲後,他傻眼了。

“你在哭嗎?”柳非童不安地問。

“沒有,我是想家了。”黃欣茹否認自己在哭。

“想阿爾山了?那你抽個時間回去看看。”柳非童安慰了幾句。

“現在才工作,不大好請假,影響不好。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馬上回屋去了。”黃欣茹看著天空,轉身回屋。

“好的,晚安。”柳非童順水推舟,關閉了手機。

這些日子,柳非童過得很苦,雖然有了新工作,可是心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劉幻琳的死像一種病毒,一點點侵蝕掉他的精神。

最近,柳非童一直心神不寧的,總感覺到一種來自靈魂的驚恐和不安,然而,他又說不清楚這樣的不安究竟來源於何方?

柳非童不相信命運,也不相信鬼神,但是,他相信預感。他越來越深刻地發現,劉幻琳的自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都應該是查清楚的時候了。

今天,柳非童就是為了收集新的證據而去的,他沒有想到事實和他經曆的截然不同。他突然想到了那個蒙麵男人,東樓的相遇,難道隻是一種偶然的巧合?

蒙麵男人閃電下的黑色麵罩,再次清晰地出現柳非童的麵前,讓他的靈魂發悚。一個雨夜,一個蒙麵男人,出現在解剖教研室陰森恐怖的教學樓裏,難道真的是一種意外?

柳非童越來越疑惑,心裏的疙瘩越來越多。夜越來越深了,他的眼皮也越來越重,最後不自不覺地閉上了眼睛。這一覺睡得很長,迷迷糊糊的,感覺做了一夜的夢,具體內容卻忘記了。

次日上午七點半,柳非童被一陣手機鬧鈴叫醒了。時間不早了,他趕緊起床,梳洗完畢,走出宿舍,去食堂買了碗綠豆稀飯和兩個大肉包子。吃完後,直接去門診大樓上班。

南京長江私人醫院,是一家區級醫院,由台灣獨立法人投資創辦,地理位置好,位於河西版塊,擁有附近三十萬居民。

最近高溫,中暑病人多,過了中午十二點,病人就會越來越多。現在是清晨,比較清閑,高燒病人全部是夜間的急診病人,在急診室掛水,很少來看門診的。

一天在清閑中開始,卻在忙碌中結束。直到下班的時候,柳非童脫掉了白大褂,走出醫院,才想起來自己忙了一天,竟然忘記聯係陳曉芸了。

正是黃昏,太陽落在西山頭,月亮如鉤,此情此景,便是日月同生輝的真實寫照。柳非童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翻開電話簿,找到陳曉芸的名字,一鍵按了出去。

“喂,陳曉芸嗎?”柳非童低沉的聲音。

“是我,柳非童?什麼事情?”陳曉芸今天下班早,正在收拾辦公桌,準備下班。

“幾點下班?現在有時間嗎?”柳非童直來直往。

“我馬上下班,什麼事情,你可以在電話裏說嗎?”陳曉芸不知道柳非童有什麼事情那麼急,昨天大家才剛剛見過麵的。

“不,我要和你見麵談。”柳非童很固執。

“那好,你說地方,我過來,但是,天黑之前,我一定要回去。”自從那天在樓梯口遇見蒙麵男子後,陳曉芸的膽子奇小無比,她要在天黑前趕回家。

“可以,我馬上過來,你在牛皮巷巷口等我。如果天黑的話,我送你回去,放心。”柳非童說完,揮手打了一輛出租車。

“好的,我等你。”陳曉芸“嗯”了一聲,掛斷手機。

牛皮巷離南京健報不遠,走十分鍾就到。陳曉芸看時間還早,也不急著去,慢慢整理辦公桌。她在心裏琢磨著,什麼事情讓柳非童那麼著急,一定要見麵談清楚。

今天,陳曉芸的稿子做的比較輕鬆,發的是一篇自然來稿,作者是省級醫院的院長和教授。做完專題後,陳曉芸發現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彌漫在自己的心田。

選擇做一個新聞人,對陳曉芸來說,是正確的。這個選擇在今天,顯得尤為重要,特別是在發生了劉幻琳那樣的惡性事件之後。

陳曉芸是個本分的女孩子,她喜歡安靜的生活,每天在晨光中醒來,沐浴著生命的光輝。她喜歡每天的生活都是新的,帶著一種靈魂深處的安謐。

陳曉芸今天的心情不錯,也許和順利編排完成的稿子有關係。她嘴裏哼著歌,背著一個乳白色肩包,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