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王飛點了一支煙,說,“不過,我和你聯手有什麼好處?當年的事,雖然是因那個馬同林而起的,不過實際上我和他毫無過節,隻不過碰巧是他,我現在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幹他,我又何必為你去樹一個敵人呢?”

“飛哥,我能來找你,肯定是為你考慮過的。你現在和老三正麵交鋒的話,硬碰硬,是個有風險的事,恐怕就算贏了,損失也不會小。馬同林和老三的關係非同一般,他有事,老三一定會出麵。你幫我一起搞馬同林,馬同林肯定招架不住,到時候老三肯定要插手這件事。他肯定想不到你也在其中,所以你在暗處,他在明處,到時候你如果想下手的話,就容易多了。”

說完,良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來,說:“飛哥,你今晚玩開心點,我就不多打擾了,我留個電話給你,想喝酒了找兄弟。”

第二天上午,馬同林醒來的時候,頭還昏昏沉沉的。他昨晚喝得大醉,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模模糊糊記得給老三他們每人叫了一個小姐,後麵的事就想不起來了。

掙紮著起了床,洗漱完畢,他暈暈乎乎地坐在床上發呆。他覺得自己應該幹點兒什麼了,現在離過年隻剩下一個半月的時間。往年,這時候已經開始大批量往外麵走貨,大量往回收錢了,但是今年有些特殊,至少從目前看來,私煙市場還是一片死氣沉沉,壓抑的氣氛依舊籠罩著S市。

更麻煩的是,二狗已經死了,他斷了一條重要的、可靠的私煙流通和消息來源渠道,這讓他頭疼。

他決定先去槐樹村走走,看看現在的市場和形勢再作打算。

除了二狗之外,槐樹村依然有很多他的老客戶,雖然打交道的時間不算短,但這些人終究隻是和他有交易關係,不可靠,他也不敢靠,誰也不敢保證他們不會出賣你。不過雖然如此,向他們打探打探消息還是沒問題的。槐樹村的消息互通是無私的,因為這是一個市場,所有的人都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繩子起了火,誰也沒得跑。

這個時候,槐樹村的槐樹早已經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樹和屋頂連成一片,整個村子看上去灰蒙蒙的。二狗那件事,從發生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再寒冷的冬天也終究有過去的時候,所以已經有一些膽大的二級批發商把攤子支了出來,不過一個個神情都很謹慎,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一邊賣煙一邊不斷觀察著過往的人,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二狗。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沒有這麼大膽子的,所以看上去槐樹村還沒有恢複正常的貿易。馬同林看到,不少人家的門是虛掩著的,他知道,這是一個信號:大多數人已經開始偷偷摸摸地進行交易了,不擺攤,隻在家裏賣貨給熟客。現在正是發財的好機會,所以管製得再嚴,也不可能徹底杜絕這種交易,隻能讓交易更加隱蔽。

馬同林來到一個老客戶的家門口,推開了虛掩的大門。院子裏一片安靜,沒有人出來迎接,一條土狗拴在院子的角落,趴在地上,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槐樹村裏幹的時間長的二級商,包括他們養的狗,對於人們來來往往進出家門早已經習以為常了。進貨的人一般都會直接進屋,所以賣貨的人隻需在屋子裏等待,不用出來迎接。買完貨他們自己就走了,也無須相送。看似冷漠,其實井然有序。

不過,對於馬同林的到來,他們還是覺得有些驚奇:“馬老板,好久不見啊。”

確實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了,馬同林笑了笑,坐在沙發上。

“最近生意怎麼樣?”馬同林問。

“這事兒你比我們清楚啊。最近幾天好多了,還能偷摸著往外出點兒貨,前些日子,那真是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出,你說做點兒小買賣容易嗎……”

“你這可不是小買賣,這好幾年下來,你怎麼說也賺了幾百萬了吧?”馬同林一臉壞笑地看著對方。

“馬老板,你可別笑話我了,煙草這一行,你最清楚,想賺大錢,要資本,要關係,要膽量,沒幾個人能像你一樣,兩三年的時間做這麼大。大多數人還是跟我一樣,跟在你們這些大老板後麵,撿點兒剩的吃。我這輩子要是能幹到你這一步,不用多,讓我賺三年錢我就知足了,兩輩子花不完了。”

“哈哈……你可真是不露富啊……”馬同林說著,從兜裏掏出煙,遞給對方一支,自己點上一支。

“你看看,大老板就是不一樣,抽‘蘇煙’,好幾十塊錢一盒,我們平時抽什麼?都五塊錢一盒的。”他捏著煙,一邊晃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