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這東西,本來就是個愛好,自己愛好的東西沒必要那麼節約。再說了,幾十塊錢一盒,咱們都抽得起,就是舍得舍不得的問題。”馬同林說著,突然話鋒一轉,“對了,這個煙,現在市場上有人找嗎?”

“找的人多了!”聽到馬同林的問話,對方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可就是沒貨,偶爾有那麼幾條,價高得離譜,也不知道這煙都到哪去了。你要是能倒著這麼一批貨,那肯定發財!”

這當然是馬同林最想看到的,他不露聲色地說:“說著容易啊,現在這情況,上哪倒煙去?誰的日子也不好過。”

閑聊了幾句之後,馬同林起身告辭。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但是,讓誰來幫自己出貨呢?二狗死了,好像除了宋青之外,再沒有什麼可靠的人。但是,現在顯然不能再讓宋青出麵做任何事了,她現在懷了他的孩子,即使宋青自己願意,他也不舍得。

路過永興胡同十七號的時候,緊鎖的黑色大門讓馬同林忍不住心裏一陣傷感。他走過去,摸了摸那把鎖子,忽然,一個念頭從腦子裏閃過:二狗的兒子小蛋兒就是個再好不過的人選!

他想起了當時和二狗、宋青、小蛋兒一起在這個院子裏閑聊的時候,小蛋兒表現出的那種強烈的上進心,現在二狗死了,多多少少是因為他,他現在有責任也有義務把小蛋兒帶出來,讓他把他爹的事業繼續做大做強。而小蛋兒對馬同林也是一向尊敬有加,甚至崇拜,很多時候他的話對於小蛋兒來說比二狗說的話都好使,何況這幾年下來,小蛋兒對販煙這些事兒早已輕車熟路。馬同林相信,帶著他一起幹,不但能讓他很快在槐樹村重新站住腳,而且也能幫自己不少忙。

打定了主意,馬同林拿出了電話。他打的是二狗的號碼,他覺得子承父業,二狗死了,電話自然就留給兒子用了。他想得沒錯,對方接起電話,果然是小蛋兒。

“馬叔。”

“嗯,家裏現在怎麼樣?”

“沒什麼事了……”

“沒事兒幹的話就來跟我販煙吧,別在家裏閑晃悠了。”

“真的?那我下午就去。”

“嗯,跟你媽打聲招呼,別不聲不響就跑了。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掛掉電話不到二十分鍾,電話響了,馬同林一看,二狗的號碼,接起來,是二狗的老婆,這讓他稍感意外。

“嫂子……”

馬同林剛一開口,就被二狗的老婆打斷了:“同林兄弟,你當年帶著你哥販煙,是為我們好,我們也感激你。後來二狗死了,不管因為什麼,都跟你們販煙有關係。現在老的死了,你還嫌不夠,還要把小的也帶上?你就不能教他幹點兒正當生意?小蛋兒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幹點兒什麼不好?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貴,隻求他平安,別讓我生了他養了他,最後還得埋他。”

二狗老婆的一番話,說得馬同林啞口無言。是啊,當年他帶二狗出來,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誰也沒有料到二狗會死。現在他帶小蛋兒,出發點也是好的,但是誰又能保證他幾年之後不會步了二狗的後塵呢?

馬同林連聲道歉,又安慰了二狗老婆幾句之後,掛掉了電話。他知道,這條線斷了,如果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寧願謹慎一點,直接發貨給那些老客戶,這樣並不影響他的利益,隻不過少了一個幫手,他孤軍奮戰,有時候很多計劃施展不開。

喬玉國獨自開著車,來到馬同林位於東郊開發區的倉庫,熄了火,坐在車裏盯著倉庫的大鐵門。上次突襲過馬同林的另一個倉庫之後,雖然同樣沒有收獲,但一向謹慎的馬同林還是放棄了那個倉庫,轉移了陣地。這一次,會不會再次轉移了呢?他皺著眉頭,反複思考著這個問題。

照以往來看,馬同林極有可能放棄這個已經不安全的倉庫的,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假設他已經把煙入了這個倉庫,那他未必肯再冒著風險把大批的煙轉移一次。如果這些假設成立的話,隻要盯住這個倉庫,就遲早有一天能抓到馬同林。

但是,這終歸隻是假設,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盯這樣一個不知真假的倉庫,實在是得不償失。何況,馬同林當天晚上很可能隻是虛晃一槍,甚至這裏有可能壓根兒就不是他的倉庫,隻是他用來迷惑稽查人員的一個煙幕彈。

盯,還是不盯?盯,一切都是未知;不盯,這裏是喬玉國所能掌握的唯一有可能的線索。喬玉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