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事,我真是得再好好謝一下你倆。不過………”我看了一下賬簿,皺眉說:“不過我可忘了先按手印,再去穿棉花胡同了。這兩百兩銀子,是不是就打了水漂了?”
“對了,你為什麼半夜去棉花胡同,現在又蹦出來一個邪門的賬簿,到底是怎麼回事?”挎哥在一旁問。
我和老柴七嘴八舌,把昨天老柴如何發現這個賬簿,我們後來如何試驗,我又如何一時好奇,真走進了棉花胡同,統統跟挎哥說了一遍。挎哥聽完,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不信我們說的麼?”老柴急道。
“倒不是信不信的問題,隻是剛才任兄弟說到銀子,我倒差點把這茬忘了。”挎哥截住老柴的話頭,伸手往褡褳裏麵摸:
“昨天仵作查完棉花胡同的屍體,發現裏麵有一具是近期失蹤的一個商人,衙門裏掛著尋求他下落的賞格。這屍體是你找到的,賞銀自然也是你的。”
“原來那兩百兩銀子,著落在這裏。”老柴恍然大悟地說。
挎哥尷尬地一笑,掏出一個小包來:“他家人出的賞銀倒沒那麼多,隻有八十兩。任兄弟,咱就聊勝於無吧。”說著話把小包推過來,裏麵正是四錠二十兩的銀子。
“這銀子我不能要,我這條命是你倆救回來的,雖說大恩不言謝,可我也沒什麼別的能報答的,這銀子…….”
“我可不差你這點錢。”老柴慌忙擺手。
“任兄弟,你快省省吧,這銀子是你拿命換來的。況且等老子這差事很有點油水,嘿嘿,好像也不差你這點錢了。”挎哥把小包又推了回來。
我看他倆態度非常堅決,心中一暖,也覺得人家救命之恩,我拿八十兩銀子去報答,也未免不大合適。便點點頭,把銀子揣到袖子裏麵,腦中忽想:為何隻有八十兩,難道是因為我沒按手印麼?又或者後來暈倒了,不曾走完棉花胡同?
我腦子裏正先想著,忽然見對麵的老柴眼看門外,咦了一聲:“這家夥怎麼又跑回來了?”
我轉頭一看,隻見痰四兒的兒子二黑回來了,滿頭大汗,後麵還跟著的人卻不是大黑,貌似是個衙門的差役。
我看二黑虎背熊腰,氣勢洶洶地衝我衝過來,雖知道挎哥在這裏,他應該也不會怎麼樣。可心裏未免也有點犯怵,正打算抓個什麼東西防下身,卻見二熊大踏步走到我麵前,雙膝一彎,竟然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地,哭喪著臉說:
“任大哥,您…….您發發善心,救我一救,救我一救。”
我嚇了一跳,從凳子上蹦起來,問:“這是從哪說起來的?我救你什麼?”
“您……您老大人有大量,以前的過節您就當個屁放了,這會可真得救救我。”
二黑吭哧了半天,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也沒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氣得後麵那個差役踹了他屁股一腳:
“剛才耍橫的時候,嘴皮子不是挺流利的嗎?怎麼一出事兒,話都不會說了?”
他轉向我們,拱了下手:“那我就把來龍去脈跟幾位解釋一下吧。”
原來剛才他倆到了衙門裏一問,痰四兒真被抓進牢裏了,好幾件事審出來,都跟大黑有牽連,登時把他也抓走了。
這下可把二黑嚇壞了,旁邊有人提點他,說讓他趕緊回家弄錢,去給他爹他哥上下打點,不然非死在牢裏不可。
可平時他們家裏的銀子都是痰四兒管著,二黑連個影都不知道。想進去問痰四兒,人家說的明白:想進牢裏來,先拿三十兩銀子過來。
痰四兒平時那些狐朋狗友一聽見他出事,早就作鳥獸散了。二黑跟這差役回家找了半天,隻有我這件房子的房契剛拿過來,還沒被痰四兒收起來。
二黑腦子還算機靈,想拿這房契當個幾十兩銀子。哪知道他家名聲太臭,一聽痰四兒出事了,沒一家當鋪當給他銀子,唯恐惹禍上身。隨後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我的身上。
“幾位,我剛才都想著,讓他把房契當給我,我給他出這五十兩銀子。可衙門裏的規定,我們也不能跟案犯有什麼牽扯。所以您幾位就當做做好事,看他可憐,把這房契拿著,出一張借據,借給他三十兩銀子。”那差役解釋。
說實話,什麼以德報怨,都是虛的,我是真不想把這個錢借給二黑。可挎哥似乎和那個差役認識,把他拉到一邊,嘀咕了兩句,又在老柴耳邊說了幾句話,兩個人同時跟我使眼色,意思是要我把銀子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