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練飛刀(1)(2 / 2)

給毛驢掛掌相對容易一些。毛驢個頭小,勁兒也相對小一點兒。一個男人牽著韁繩(當地人叫綱繩),另外兩個漢子用力抓住毛驢的一隻蹄子,按在一個木砧子上。毛驢不知人們要對它幹什麼,驚恐萬分地又是掙,又是蹦,又是尥蹄子。

牽著韁繩的人就不住地喊它,同時用手掌拍它的脖子:“聽話,老實點兒!給你換上新掌,走路得勁兒!”

老鐵匠先使鉗子拆下磨歪磨薄了的舊鐵掌,再用一把磨得挺快的鋼鏟把蹄子切平。這切蹄子也是門技術,得切得恰到好處。然後,拿過新掌,使錘子把鐵掌用鐵釘釘上。

騾子雖個頭較大,但性情相對老實,釘起掌來也不算太費勁兒。最費勁兒的是馬。馬的性格比較暴躁,且個頭大,人很難控製它。換馬掌之前,要把馬牽進一個木架子裏,再用粗繩把它的肚子綁在木架子上,使它不能亂跳亂蹦。再來一個壯漢用力勒住它的韁繩,另有兩個壯漢抓住馬的一隻蹄子,按在木砧子上。遇上勁兒特別大的馬,得三個人去按它的蹄子,還得小心別被踢著。如果讓馬踢一家夥,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山子不明白,為什麼牛不用釘蹄掌。三哥告訴他,牛一般不走太遠的路,再是牛蹄子長得又厚又結實,中間還分了瓣兒,不怕石子硌。

這一天,山子星期六下午從一中回來,進了村,遠遠就見那一個鐵匠爐在村東邊一戶人家的屋後邊支著,“當——咚!當——咚”的鐵錘敲打聲傳出老遠。

山子急忙往家走,來到門前,見大門虛掩著,推開門,叫了聲娘,卻沒聽見娘應聲。山子想娘可能是出去了,大概是上供銷社的門市部買油鹽醬醋去了。有時娘也去地裏撿點兒柴火,挖點兒野菜。娘知道兒子星期六下午回來,就沒鎖門。村子裏民風很淳樸,不鎖門也不會有人來偷東西。山子把書包放在房門前的大石板上,拍拍腦袋想了想,就去門後邊找出一塊長條鐵板,又去爸爸床下邊的一個紙盒裏掏出來四個烤煙葉,卷在一張舊報紙裏,再掩上門,去了鐵匠爐那裏。

剛走到鐵匠爐前邊,還沒開口,老鐵匠看見了山子,就說:“嗬,大學生回來了!”又對小鐵匠說,“看看,叫你不好好學習,這不,下了學,跟我出大力。要是你老老實實地念書,不也跟人家一樣?”

大鐵匠笑笑:“他呀,跟我一樣,生下來就不是個念書的材料。”

小鐵匠咧開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不說話,也不惱。

“大爺,我求你個事。”

“什麼事?”

“我想讓你給我打一把刀子。”

“什麼刀子?”

“就是……”山子比畫了一番,又在地下畫了個飛刀的樣子。

“噢,這樣的刀子啊!”老鐵匠有點兒猶豫,“打這樣刀子幹什麼用?”

“我想……回學校的工夫,天太早,走在路上老害怕,防身用!”山子編了個理由。

“壯膽兒?”

“嗯。”

老鐵匠用黑乎乎的大手,摸摸下巴上的絡腮胡子,仍有點兒猶豫。

“哎,大爺!”山子這才想起報紙裏的煙葉,“這是我爸爸的,從青州老家寄來的,是烤煙。就是做煙卷的那種煙。大爺,你嚐嚐。”他忙把報紙包打開,送到老鐵匠麵前。

“喔?”老鐵匠對煙葉很感興趣。他接過去,放在鼻子下邊聞了聞,“嗬,挺香啊!”又對山子說,“爺們兒,這刀子我給你打!不過,有一條,這刀子隻準防身,不準傷人!就是打架的工夫,也不能使。”

“大爺,我不打架,我從沒跟人打過架。”

“好!那你先回家吧!過一會兒來拿,也就三袋煙的工夫吧!”

山子回到家裏,娘已回來了。

山子拎了個瓦罐,去院外的井台上打水,一口氣打了六罐水,把水缸灌得滿滿的,一個大瓷盆、一個大瓦盆裏也倒滿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