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劃江而治(3 / 3)

靈犀正在和琅邪朗辯論,沒有發現我的不適。

羅凡怕得臉色蒼白,但他始終沉著冷靜,從容以對,甚至還可以與天帝談笑古今。而我們的天帝還是老樣子,神鬼莫測,讓人覺得捉摸不定。

宴會進行完一大半,正在奏樂的琴師指下一個不穩,一根琴弦突然斷掉。樂禮司嗬斥著正要責罰,琅邪朗抓準時機起身道:“諸君莫責怪琴師,這是天意所兆。餘夜觀星象,紫微星被月所扼,九天有帝王有大劫。”

“荒謬,陛下正好好地在款待你們,你們是在詛咒天帝麼?”

“大人誤會了。席上天帝紫氣正盛,是大尊貴的命盤。”琅邪朗虛偽地微笑道,“然而九天天帝還有四位不在席上啊。”

大家聞言齊齊一驚,問道:“不知是哪位殿下?”

琅邪朗的笑意冷冷擴大道:“是四位殿下。”

中天天帝、羨天天帝、從天天帝和更天天帝都還扣在凡軍手上。羅凡走時將國事托付給了國師與丞相,若羅凡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四層天的仙人上至天帝下到小仙都要陪葬。羅凡老奸巨猾,果然有備無患。

琅邪朗道:“諸位有所不知,今夜星象及其驚險,四王與吾王的星宿息息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能解四王之危的唯有吾王。雖然我們很想留到宴會的最後,然而事關重大,為了你們仙人的天帝,少不得要吾王奔波處理一下了,還請天帝陛下放人。”

反正現在他是九天最傑出的星師,星宿玄機我們誰也不懂,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羅凡就這樣在宴會上全身而退,夜晚我痛得驚醒,卻不敢告訴靈犀,萬一因為我的不舒服而攪了大局,我便是九天的罪人。三天後,銀漢之盟成,天帝在天下人的麵前祭出他深不可測的神力與法器,他拿燕溪的石城山做劍尖,拿齊國的泰山做劍刃,拿晉國和衛國做劍脊,拿周王畿和宋國做劍環,拿韓國和魏國做劍柄;用中原以外的四境來包紮,用四季來圍裹,用渤海來纏繞,用恒山來做係帶;靠五行來統馭,靠刑律和德教來論斷;遵循陰陽的變化而進退,遵循春秋的時令而持延,遵循秋冬的到來而運行。

他高高地舉起這把天子劍,向前直刺一無阻擋,高高舉起無物在上,按劍向下所向披靡,揮動起來旁若無物,向上割裂浮雲,向下斬斷地紀。這種劍一旦使用,可以匡正諸侯,使天下人全都歸服。可他一劍劈斷了滾滾銀河,亙古奔騰的銀漢從中劈斷,分為兩截,中央是難以測量的陡峭深淵。

所有在黃金台見證奇跡的人都深深俯首,大家不得不張開結界,在地動山搖中勉力自持。斬斷銀漢的動靜是這樣強烈,以至於整個成天的雲壤都在顫栗。過了許久,九天才恢複了平靜,刺目的光芒萬丈強烈,一時間遮蔽了太陽的光亮。高高在上的天帝吐納呼吸,掌中的寶劍逐漸渙散,重歸無形。被他威懾所震,大家無不歎服。我見過九天的各種了不起的人物,也見過傑出如琅邪朗、艾斯者,更見過靈犀與羅凡的氣度,但與靈犀那位父王相比,不過都如螢蟲之光比之皎月。

天帝這樣露了一手之後,唬得羅凡立刻率人離開。靈犀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真正的笑容,這是他嘔心瀝血謀求來的。

戰爭,結束了。

在高高的黃金台上,我們跟著天帝拾階而下。九天蒼穹遼遠,天帝的背脊雖然依舊筆直,可是龍冠下的頭發,朝如青絲暮成雪。靈犀擔憂的目光直追父王的背影,我都能感受到為人子的揪心與擔憂。誰說他們決裂了呢,分明還是血濃如水。

但硬撐了三日的我實在無以為繼,隻覺得足下虛軟,頭重腳輕。我想叫靈犀,然而規製嚴密的華服配飾束縛得人喊不出聲音,世界逐漸在我眼前虛化並旋轉起來。

是公子靈犀首先感受到了沈櫻的異常,他剛察覺到異樣,沈櫻已經一腳踏空,挺著大肚子即將從高聳入雲的黃金台上滾落下去。公子靈犀眼疾手快,飛身穩穩抱住了他的妻子。這場動靜在狂喜的仙人們中引起了一陣騷動,靈犀抱著沈櫻坐在台階上,一邊喚著“殷殷”,一邊並起雙指扣住了沈櫻無力的手腕。

沈櫻渾身燙得嚇人,脈象顯示她懷著身孕又受了驚嚇,強撐著壓抑下去,傷了心肺,靈力在體內亂竄,必須馬上得到治療。靈犀懊悔自責得無以複加,他最怕的就是曆史重演,他絕不能再失去這個女仙。他一把打橫抱著沈櫻站起來,高聲喊仙侍叫太醫都在行宮中準備好,不想昏迷之中的沈櫻動了動,一雙眼睛睜開,卻是完全不同的清明與大氣,沈櫻的嗓音忽而堅毅起來,道:“醉貓?”

=============================34、劃江而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