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位列中仙(1 / 3)

20、位列中仙琅邪朗長身玉立,負手站在月色下,一身玄色與黑夜渾然一體。我怯怯地靠近他,心中懷揣著我就是殷長哭轉世的秘密,忽而身後冷風逼近,我一驚,扭頭便正對上華儀碩大的龍頭,它一雙龍眼鬥大,裏頭精光四射,正冷冷地盯著我。我愈發心虛,白著臉說不出話來。

“沈仙子,白日裏有好好休養生息麼?”琅邪朗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猶盯著華儀,口中含糊著:“……嗯。”

華儀雙眼一眯,沒好氣地朝我噴出一陣鼻息,它的兩根龍須都因此飄然拂動,我更加慌張,踉蹌著離開華儀,一步步走到琅邪朗麵前。琅邪朗一張俊臉還是冷淡的,不知是否是我多心,他的目光似乎並不喜歡落在我身上,口中關照道:“不要緊張。”

我平靜身心,點點頭道:“多謝。”

“那便開始吧。”琅邪朗緩緩催動陣法,雲壤深處便悶聲轟鳴起來,似乎是雷聲催發。有電光透過雲壤刺出光芒,我赫然看見,一個巨大的六芒星把我與琅邪朗圍繞起來。風吹起我的長發,不知為何,我心中忽而冒出一個想法——不知道琅邪朗會不會想試一試,我身為殷長哭的轉世,究竟現在手段如何呢?

一念起,那巨大的六芒星猛然縮小,穿透足下雲壤,須臾間這小光圈落到琅邪朗手心,我一聲驚叫:“啊!”,琅邪朗卻運掌如電,猛然將那小六芒星拍入我的額頭。我毫無反抗之力,隻覺得一股靈力從我的眉心貫穿四肢百骸,說不出的神智清明有力,轉眼望去,夜深人靜,琅邪朗與我還是站在靜謐的院中,依然一月、一龍、一樹、一雙仙人而已。

“如今子時,你要在破曉之前取來醉貓一根毛發。方才我已在你身上種了金鍾罩,試煉期間,任何法術都不會對你造成傷害。”琅邪朗幽幽道,“卯時天亮,你有三個時辰。這便是你的中仙試煉。”

我驚恐交加。

“你也知道,醉貓絕非等閑之輩,取它身上毛發,恐怕是我也難以做到。”琅邪朗道,“不過好消息是,貓在夜間是不睡覺的。去吧,我在這裏敬候仙子佳音。”

我眼睜睜見他悠然仰頭,雙手捏指,夜觀星象去了。隻好轉身走了。

我先回到房中,對鏡自照,果見光潔的額頭上有一個幽藍色的小六芒星。費神想一想,閉上眼睛拿起一鍾茶盞,舉起來往自己左胳膊上狠狠砸過去,閉著眼沒覺得疼,隻覺得茶盞即將碰上自己的時候,仿佛被什麼無形的結界彈了出去。

我睜開眼,又鼓起勇氣爬上桌子,心中祈禱著,將心一橫,張開雙臂,仰麵摔下去。在落地的時候又好似被什麼東西浮動著接住了,毫發無傷。我爬起來,覺得驚喜,右手雙指並攏,淩空召了一把裁紙刀,那刀在空中危險地抖動著,我猛然將指頭指向我自己,那刀便飛快地轉頭朝我刺過來,我很害怕,但那刀也近不了我的身,無論我怎麼發力,刀刃始終挨不到我的肌膚。原來這就是金鍾罩之術,我自己也在一直學,不知自己掌握好了沒有。

我便又坐下來,在鏡子前拿起梳子剪子細細將頭發剪出個厚厚的齊劉海來,左看右看,確定把那六芒星遮得結結實實之後,便起身拉開門扉,轉身去找醉貓了。

醉貓獨自有一間房,但它不怎麼呆在房間裏,我在外麵拍門喊醉貓半天無動靜,就用了個呼神護衛的巫術,絞下一寸青絲,用這個代價得以暫時夜禦百貓,一時之間,滿城貓叫,如鬼魅行屍,聲嘶力竭,甚是大動靜。

我抱臂等在醉貓房前,怕醉貓還是不來見我,又變出花火,在當空一朵一朵地放煙火玩。

又是火花,又是貓嚎,不多時,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次響起來,仙人們都被吵醒,點燈推窗看是怎麼回事,待看明白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仙子正在用呼神護衛之術惹得群貓焦躁,便一邊沒好氣地埋怨著,一麵開始施法破解自家附近的貓身上的咒法,好早點清淨再去倦睡。琅邪朗正在夜觀星象,聽見滿耳貓叫,頭也沒偏,袖子一揮,便把院子牆上蹲著的一群貓給破了法,那些貓暈暈乎乎地被衝擊下牆,轉個圈悄然站好,便安靜地躥走了。

我感受到自己的呼神護衛法在四處遭到破除,滿城貓叫正在快速地變小。用來付出代價的青絲在地上詭異地蜷縮枯黃起來,像一朵以不正常的速度飛快凋零枯萎的花。我本應該被反噬個夠嗆,但好在金鍾罩護體,所以毫發無傷。

“你在做什麼。”

我找的那隻貓終於來了。我收起手上的煙火,攏了攏身上的鬥篷披風,仰頭朝它苦笑道:“我在找你啊。讓我們進去說好不好,我很冷。”

屋脊上的小黑影便跳下來,撞開房門躥了進去,我尾隨進屋並合上門的時候,滿屋已經有了光明溫暖。醉貓跳在案上,定定看著我,道:“你不在試煉,急著找我作甚。”

“你如何知道我沒在試煉,”我盡量掩去所有的忐忑緊張,一步一步閑庭信步似的走近他,口中緩緩道,“或許我已經試煉完了,或許我正在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