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真作假時(1 / 3)

19、真做假時米琪爾捂住嘴巴,淒淒哭泣,艾斯麵無表情,她素來以男子漢大丈夫的要求看待自己,身為西方護法,本該流血不流淚的。米琪爾常在她麵前哭,她往常總是溫柔地擦拭掉她臉蛋上的淚痕,嗬護著她哄著她,而此時她卻伸不出手,米琪爾為她感到痛苦,但看在她眼中卻是對自己的厭棄鄙夷,這讓她覺得心如刀絞。“我走了。”艾斯冷漠地把米琪爾的手甩開,背起她的弓箭,頭也不回地離開。

米琪爾的容顏被淚水割破得支離破碎,卻漸漸在柔弱中透出剛強來,她緩緩看著自己的右手掌心,吟唱般地念出口訣,掌心中便奇異地浮現出一個紫氣瑩瑩的六芒星,她喃喃自語著:“艾斯,你什麼事都毫無保留地告訴我,包括醉貓的身世。但你不知道,在醉貓離開前,我向他苦苦求了這樣一個千裏姻緣一線牽。”

馬不停蹄地過了景霄,我們來到了晬天。晬天之仙禮佛風氣濃鬱,東方的佛陀神多在晬天棲息,人間唐朝之時,有個和尚居然曆經了九九八十一難來到晬天取得上乘真經。這是有史記載的唯一一位以血肉凡軀之力隻身來到九天之中的人。我看著晬天中記載著那和尚取經事跡的補天石,沉吟不語。

琅邪朗在一旁看著我,貼心地尋話頭與我說道:“這和尚做出了那樣盤古開天地以來聞所未聞的偉業,凡人便風傳他是晬天佛祖座旁的金蟬子的轉世,其實他並非天人轉世,更不曾修煉飛升,他死後依舊在人間道輪回,也不知有沒有哪一次轉世真的修真得道了。”

我還是不想搭理他,醉貓抬頭看看我冰霜一樣的神色,也想逗我說話,便接過話茬道:“人間還傳說這和尚之所以能成功到達晬天,是得到一隻猴子、一頭豬、一個水鬼外加一匹白馬的幫助。其實凡人真可憐,信仰的宗教已經完全走形,遵循的計時曆法也根本不準,可他們卻虔誠堅韌,有時候我不免覺得,在那可憐之中,凡人也透出一股偉大來。”

我細細聽醉貓的談吐,卻更不想說話了。他博文廣識,談吐不凡,八成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可他卻一直把我當傻子蒙蔽。

凡人的好現在是天人間的敏感話題,琅邪朗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道:“也隻有晬天這種信仰佛法教義的地方能容得下他。他們成天念經論道,雖然包容萬象卻毫不尚武,天庭不養著天兵天將,倒是養著一群茹素又不肯殺生的武僧,羅凡一旦打進來,這地方便萬佛全滅了。”

他們說話間便火急火燎地要往玉霄趕過去,我心中著急,因為九天中的晬天是最善於追溯前世今生的地方,這裏的仙人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便能開天目,天目可以望見天人的前世今生甚至於往生何處,我要是想弄清楚自己是不是殷長哭的轉世,這次便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琅邪朗與醉貓既不肯放我自由,也不肯告訴我他們要去幹什麼,那就休怪我要使計耽誤行程。

主意已定,我便立在原地不動,抬起眸子定定看著琅邪朗,道:“我要通過中仙的試煉。”

琅邪朗很意外地回頭,見我神色肅然,便吐出兩字:“今日?”

我點頭道:“今日。”

因為傳言釋迦摩尼誕生之時足下步步生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上地上,唯我獨尊”,是以晬天中遍種蓮花,此時我和琅邪朗並醉貓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蓮花的清香,浮雲很寫意悠閑地緩緩流轉著,我知自己垂在袖子中的雙手已經緊張得全是薄汗。

不想琅邪朗點頭道:“那我來做你的引魂師,我們就按照規矩,先找個地方住一日,今夜子時,你來見我,要通過我的試煉。沈櫻,我是星師,一定公允不偏,你要好好準備。”

我想不到琅邪朗他們答應得如此幹脆爽快,差點要破掉不動聲色的功,我甚至還特別虛偽地問了一聲:“可是,你們在急著趕路啊,我不會耽誤大事麼。”

話音未落,華儀便龍吟了一聲,我嚇了一跳,想到神獸對於人心叵測之徒有敏銳的直覺,不由冷汗濕衫。琅邪朗坦然答我道:“大事要辦好,但天人的日子便更要過下去,幫你進行中仙試煉的時間總還是有。”

我細細回味這番話,覺得很有居上位者治理家國的哲理。偷眼看醉貓,醉貓也神態自若。他們這麼聰明,卻未曾看穿我有自己的機心,這是我第一次騙他們,居然輕而易舉到不可思議。我想我沈櫻原來也可以變成這樣的女仙。

九天升仙階的規矩是,下位仙要找到一個願意做自己的引魂師的上位仙,由引魂師出試煉,能通過便可進階。當然,所進的仙階不能超過引魂師的仙階,絕大部分的時候,大家都是一層層逐級慢慢來。試煉者能得到起碼一日的休息準備,試煉一般選在那夜子時。但也有個別天縱奇才例外的,傳言成天天帝的長子公子靈犀在少年時便是直接進到真人。後來公子靈犀神秘消失,時人都道他去苦修,歸來之日,便要從真人直接進為神。現在九天中活著的神,不會超過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