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能理解的窘迫中,丹衣根本顧不得規矩不規矩,一眨眼就從翼川眼前消失。
下一瞬,她就落在了百花娘子廟。這般落荒而逃的行徑,丹衣從未有過。
結果一進殿,就撞見了百花婆婆。
“娘娘?”百花婆婆看丹衣舉止緊張,連忙迎上去,“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遇到麻煩了?”
丹衣雙目無神,慌亂充斥她的大腦,許久之後,她恍然道:“我要百花酒!”
她曾經聽過一個仙人說,一醉解千愁。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愁,但是上次喝酒之後的快感,縈繞在她腦中,她很享受那樣的感覺,就像萬萬年前,沒有神識的時候一樣,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害怕,隻是順其自然的生長,生長,再生長……
百花婆婆看不懂丹衣的反應,卻也知道她很急。看著她進到內殿,連忙往殿後去,引了兩個小仙,取了七壇百花酒。
上一次丹衣的酒量,百花婆婆是看在眼裏的。
這百花酒,一般的仙人,也不過沾一杯酒倒。而丹衣卻是個和翼川一樣的異類,不足七壇都不見眼冒金星的。
百花婆婆猜丹衣是遇到了事兒。
酒一到手,丹衣就立即倒入酒杯之中,一杯一杯喝起來。然而這樣並不能驅散她身上的溫度,索性提起壇子,像翼川在岩石上那樣,大口大口猛灌。
百花婆婆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幾次想要上前勸一勸,卻被丹衣那冰冷的眼神製止。眼看著五壇子下去,丹衣已經有了些醉意,百花婆婆才退到殿外。
丹衣盯著那佝僂的白影退去,眼前的景象,漸漸迷離起來。百花殿緩緩化作一片雪白,白茫茫的一片,風雪裹著殘丫,刮進一處風穀。穀深處,寒冰萬丈,印著天色,顯得冰藍。
冰藍一片中,卻又一點血紅。
她努力的往前去,終於看清,那一株一尺高的草,渾身赤紅,散發著熒熒的光亮,草尖揚起又垂下,承受著風穀之上寒風的洗禮,一遍一遍又一遍,不知年月。
在這裏,沒有黑夜,永遠都是一片藍天照在無色的寒冰上,反射冰藍,再倒影出它的模樣。
終於在某個沒有風雪的日子,它抖了抖身子。
帶刺兒的紅葉上,抖落下一點點的水滴,落地就成冰。它彎下草尖,可以清晰地看到寒冰之中的草根。
赤紅地脈絡,蜿蜒而下寒冰數千尺,汲取著寒冰底的養分,那是唯一一個有點兒異常溫度的地方。
它很喜歡那裏,所以用盡了力氣伸展繁雜的根。
興許是力氣過猛,在它四周的寒冰,傳來吱呀碎裂的聲音。
那聲音從寒冰深處一路蔓延而上,噗呲,就這麼在它的旁邊開了一道裂縫。
那條裂縫,沒有因為寒冰的積累而重合,卻在它沒發現的時候,冒出來一點點的綠色。
那是它有了神識以來,看到的,紅和藍之外的第一種顏色。
很美,很美……
它每天都看著那綠色,看著它從一丁點兒,慢慢靠近它,有一天和它齊平。它開心地搖著身上的葉子,想要保住這個新夥伴。然而當它回過神來,新夥伴又冒高了一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