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夙怨(2 / 3)

“瓜子臉、翠羽眉,春水眼眸清波流盼,笑靨幾多嫵媚。桃花瓣、素玫瑰,怎賽得過她紅唇皓齒白?縱是夜闌深更,還難掩清雅華貴。如此絕代佳人,天府都不易尋來。”

夜亦軒不敢多耽擱,出聲問道:“喂,你是誰啊?”要說對這般女子下手,他又心生憐憫。那女子不通國語,以致莫名所以,眼光卻無意瞥向案上那盤棋局。誰成想夜亦軒本就酷愛圍棋之道,見那盤殘局啞然失笑:“你一區區小國,安知我中華之精髓。”素知島國於棋局早先源自唐朝大中年間,至今近逾千年,曆來棋道高手如雲。他一直悟性超然,渾然沒將一盤殘局放在眼裏。那女子善察言觀色,眼見不速之客對殘局起興趣,玉指殘局倭語道:“此殘局乃先祖所遺,諒你也沒多大能耐破解。”瞧她神氣頗是輕侮。夜玉冥心靈通竅,一瞧這女子存有鄙視之意,不禁冷笑道:“我如若破解,那當如何?”這人素來高傲,被人刺激,若在平時必然不屑;可如今華夏國、島國勢不兩立,他自不會輸了氣度。心知這女子早晚都難逃一死。倘在這之際痛下殺手,那豈不讓人覺得華夏男兒還不及區區一個島國女子?那女子瞧出夜亦軒不服氣,便指了指殘局與他手中匕首,倭語道:“你若真能破解,那我甘願自刎於君前。”

夜亦軒咧嘴笑笑,道:“你自尋死路,那可怪不得我。”他便坐下與那女子弈棋。雖說華夏國語與倭語迥異,可這棋藝之道本源自華夏,落子規矩卻是一般無二。夜亦軒原以為己身棋力可通神,誰知殘局上那些黑子看似被包圍其中難有活路,可也已將整盤白子牢牢吃死。此刻黑白子對峙已達一百餘枚,靜觀白子圈中黑子頃刻就要被吞噬,那十餘枚黑子宛似還在苦苦掙紮,意欲從絕境裏掙脫出來。但那些黑圈之外白子兩相間隔甚密,仿佛再多一枚便可盡數殺滅,可卻苦於每每都要慢上一步。如此一來,這黑白子勝負實則隻差了一子,那便是誰先下,誰就占得先機。這回是夜亦軒手執黑棋落子。那女子貌似失了先著,可她棋藝十分卓絕,果斷舍卻棋盤一邊,以天元局部為根基,殺盡周邊所有黑子,立即引子長攻。盡管夜亦軒贏得一片險地,卻也失了天元位那一大部分,很快就有白子攻襲碾壓而來,黑子隻得做目抵禦。便是這麼一僵持,細算黑子,至終足足輸了五枚之多!

夜亦軒再想整頓翻盤,但棋盤上那些白子隊列有序,如同一門陣法。黑子負隅頑抗,再度強衝闖入,但頃刻盡被白子殲滅殆盡。夜亦軒萬沒想到這女子看似嬌媚孱弱,落子卻甚是著力,每每都占據最有利位置。不出一炷香工夫,夜亦軒徹底敗下陣來。饒是他自幼博覽古今名棋殘局,一心尋求取勝之道,但敗局既定,他也無力回天,嘴上喃喃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那女子看出夜亦軒心中那絲狼狽,不禁手拈一枚白子,道:“這麼著,我饒你一子如何?”夜亦軒怒啐一口:“呸,誰要你饒!”他不服輸不行,可要是就這麼敗在一位島國女子手裏,想想都滿心不甘。正當他不知所措時,隻聽那女子遞來一盒白子,倭語道:“要不從頭再來,你持白子先下?”夜亦軒點頭應下,起初心存鄙視,這會兒他哪還敢再小覷?不過為此占了便宜,他心中難免有愧,待要落子時打個馬虎眼。誰知那女子用黑子在棋盤邊角上將白子圍住,卻並不就此一舉同殲,而由夜亦軒引子為援。片刻間,黑子在白子核心大開大合擺開陣勢,先提掉關鍵星位白棋。

說來也怪,夜亦軒原本占優大好形勢,但在她步步為營下,落子變得尤為艱難,一不留神便給對方提掉一顆棋子,導致防守呈一麵倒狀態漸漸架不住白子的強衝猛攻。正如兵家所雲“兵敗如山倒”,經那女子幾輪強攻,連帶關鍵星位黑子又給提掉一枚。幸而夜亦軒棋力不弱,危難時勉強牢牢穩住,至終又輸十二子。夜亦軒此刻方知,眼前這位東瀛女若論棋力遠在自己之上,怕是國手吳清源老前輩複生怕也有些不及。如此妖孽人物,一刀殺了豈非可惜?

那女子笑了,手指匕首對夜亦軒連搖兩搖,道:“你輸了,不能殺我。”她平日深居宮闈研習圍棋,難得有人也喜棋道,雖然對手遜色幾分,可落子方式奇絕,不似島國高人。她心知夜亦軒內心不靜,亦或者此人學藝不精;若那棋路一旦全數施展,估計連她都勝之不易。夜亦軒哼聲道:“倒真是便宜你了。不殺就不殺,我夜亦軒還是個一言九鼎之人,但這個老東西,我還是不能放過他。”手指牆上那一幅圖像。其上一名眼鏡男子麵骨清瘦,留兩撇八字須,身著墨灰玄色大衣,樣貌不矬。尤以那雙目,炯炯如火,其人不是啟明天皇又是誰?

夜亦軒手指啟明天皇,吐字道:“此人不除,天下難安!”那女子一貫隔絕戰爭,又或者聽不明白,要不就是擔心啟明天皇。她緩緩搖了搖頭,目光注視夜亦軒,想來她也奇怪這世上會有如此絕妙俊美者。那張女子般臉頰比之女子更為妖豔動人,幾乎陰柔得讓普天下女子都嫉妒死。她盯著夜亦軒怔怔出神,誰也不知她打什麼主意。夜亦軒早就記住啟明天皇模樣,一聯想破城後倭寇屠殺,怒意更熾,道:“華夏國難全由這老小子帶頭,你知不知道?你可知這次我華夏國被這家夥禍害死了多少人?哼,跟你說,你這女人耳聾口啞定也聽不明白,說了也等於白說。反正啟明這老小子不死也得死!我不妨告訴你,此次前來我便是專要取了他的狗命!”那女子又搖搖頭,撤去棋盤,攤開一張白紙沾墨揮灑幾個字:“你殺不了他。”

夜亦軒一腔熱血無可傾訴,這時難得遇著人,哪怕敵人他都非常有興趣告知:“啊哈,原來你聽得懂,那定然是不會說了。你聽著,我既然身為華夏國人,怎麼著也該為人世間除去一大危害。你須知多行不義必自斃,倭寇在華夏國肆意屠戮惹得天怒人怨,你信不信,你們這夥人遲早會遭報應的!”那女子寫字:“你真是華夏國人?”夜亦軒咧嘴冷冷一笑,道:“你看我不像?我乃華夏一大隱世氏族,曆來不管俗事,但這次華夏國危,我不得不出世救助。”那女子寫完抬頭,疑惑不已:“隱世氏族?”夜亦軒道:“是。”於他而言這小小島國也不過爾爾,縱是米國他也無所懼。那女子用倭語問:“那你是神脈還是仙脈?”夜亦軒心中驚詫,不禁皺眉道:“你還知道兩大隱世氏族?”那女子繼續寫:“知道一些。據說與起死回生、長生不老有關,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她仔細打量夜亦軒,顯然想確定這人究竟隸屬哪個氏族。

夜亦軒道:“長生不老是真,起死回生也是真,可是……”正要編幾句,誰知驟然篤篤篤響起了敲門聲。有人在門外倭語道:“公主殿下,今晚上有賊盜潛入府邸,還望開門檢查。”夜亦軒神色一變,自言:“這麼快就搜尋過來了?”第一時間便想去製住那女子。不料對方做個噓聲手勢,倭語對門外人大聲道:“我已經睡下了。你們要搜,請先稍等片刻。”一把拉過夜亦軒,用手指著屋裏那衣櫃,意思要他暫時待上一待。夜亦軒拒絕道:“我不去,我……”他本想脅迫那女子硬闖出去,但對方貌似沒惡意,隻得打消罪惡念頭。可若真要他鑽進衣櫃裏躲藏,又異常不甘。那女子不住催促:“快點,快點呀。”語態嬌柔婉轉,幾乎是在懇求夜亦軒。最終他因拗不過,隻得進衣櫃避難。

隨後隻聽得門吱呀一聲打開,進來數人。其中一名小頭目問:“公主殿下,今晚上府邸進來賊盜殺人,你可聽到什麼動靜沒有?”那女子回應:“沒有呀。我剛剛睡下,這裏一切如常,並沒發現什麼可疑人物。不信你們就進來搜一搜,看看有沒有人。”那小頭目手低頭道:“不敢。既然公主殿下無恙,那麼屬下就先告退了。”一揮手,便領著手下一起退出去。那女子見下屬出門後,就去接夜亦軒出來,打手勢道:“今晚上恐怕要戒嚴了,你就暫且委屈待一晚。”夜亦軒執意道:“不行,我還得去殺人呢。”他好不容易混進來,怎麼著也要砍啟明這老頭三五刀出出氣,怎可能僅憑這女子三言兩語就此罷手?

當下,那女子寫出一行字:“他身邊高手如雲,你殺不了他。”夜亦軒逼問:“你到底是他什麼人?”他還不傻,從開始就知道這女子與啟明天皇關係匪淺。要說二人是父女,恐怕誰都會信。那女子寫道:“我是他女兒欣雅澤美。”夜亦軒顯得訝異道:“你、你真是他女兒?”他明明早已猜到,但經對方親口承認還是十分吃驚。國人均知啟明天皇發動侵華戰爭殺人不見血,如那地獄惡魔一般,不料生出女兒卻還有些古道熱腸。那女子書寫:“你為什麼要殺我爹?他人很好啊。”

夜亦軒不由冷笑道:“是嗎?就是他一聲令下來侵略華夏國,這很好?就是他下令屠殺華夏一百多萬人,這也很好吧?當然,他是你爹,什麼都好,可是他卻是我華夏國死敵。要不是他窩在島國這一隅估計一出門就會變刺蝟,你信不信?”他激動難抑,遽爾將一柄匕首插在案上死死盯著這女子欣雅澤美,繼續道:“啟明不死硝煙不止。今晚上我勢必割他的頭顱祭奠那數百萬亡靈!”欣雅澤美埋頭寫出一行字:“那我要是阻攔你呢?你是不是連我也一起殺?”夜亦軒神情驟變冷漠,道:“你阻攔不了我,而且,我也不會殺你。何況作惡之人乃是啟明老兒,本就與你無關。”

欣雅澤美抬起頭時,分明露出一抹邪惡笑態,倭語道:“你不殺我,可我若要殺你呢?”夜亦軒意似不信,但下一霎欣雅澤美陡然暴起,案上那匕首不知何時握在她手上,刀口抵觸夜亦軒咽喉,隻聽她媚笑道:“這樣如何呢?”夜亦軒萬不料對方有此能耐,頓時大驚失色。對自己身手他最清楚。欣雅澤美剛才出手雖快,換在平時他定能輕易躲過,但不知為何,這次居然沒能反應過來。欣雅澤美反手將匕首擲向案上,倭語道:“你連我都殺不了,還想殺誰?”夜亦軒嗅出異樣氣息,當場警覺道:“這氣味……你、你點了什麼香?”既有狀況,他竟後知後覺,屆時控製鼻息已然晚矣,之前吸入體內過多,當下連視線都已變朦朧恍惚。接著整個人昏沉沉,尚還剩一抹意念在頑抗,忽然感覺被人抬起一般,身子骨輕飄飄起來,直至最後終於昏死過去。真是:

“一朝酒色盡興歡,坐席聽人《聲聲慢》。女伶聞歌彩衣舞,如蝶翩躚足輕旋。抬首見人楚猶憐,有心迷惑歸百般。縱然君子不好色,男兒難過美人關。”

夜亦軒醒來已是翌日晌午,腦子異常沉重,平躺在一間席榻上。外頭不時傳來一陣篤篤篤落子聲,他轉而醒覺,一骨碌翻身而起,腳步輕點,驟然飄至窗口側耳傾聽周遭動靜。屆時,外麵忽響起女人倭語媚笑聲:“他醒來了。”另一女子倭語道:“他中了我的‘七步迷煙倒’,恐怕還得過一個時辰才能醒。”夜亦軒聽出這女子即欣雅澤美。

那女子道:“他身負絕世武功內力精純,兼之自幼服食奇珍藥草,尋常迷煙還熏不倒。”說話間又落了一子,接著漫不經心地衝夜亦軒房間低喝道:“別再躲躲藏藏了,出來吧。”夜亦軒莫名中招,這時不得不謹慎些,但轉念一想,若對方有心加害,怕也活不過昨晚。目下身陷囹圄,反倒想開了,不論對方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他大可隨機應變。出門後,才發覺這地方不是昨晚府邸,倒像一處蘇州園林,眼前亭台樓閣、假山石橋方位無一不是暗合國風修建。油然一首詩:

“微風初動卷雲痕,鬆竹清韻漫幽深。碎花披紅尋芳徑,淺草碧微繡纈紋。玉築琉璃貼瓊宇,燕來風鈴驚寒聲。噴泉湍急遊魚閑,不沾坤土惹一塵。”

對麵一座石亭被連天菡萏小池圍攏,沿途以楠木樁為徑。亭中端坐二女弈棋,其一欣雅澤美昨晚已見過,如今白天他看得清楚。其人穿一套墨青斑紋和服,腰束一根白藍帶,飾襯水蛇腰堪堪一握。好個剛出浴美人!夜亦軒見她瀑浪長發披搭在肩,雙眸似水緊盯過來。這女子膚白如凝脂,一雙朱唇語笑嫣然,那個香嬌玉嫩的酒靨,嫵媚多情。縱是夜亦軒見了,都忍不住晃一晃神。另一女人三四十歲年紀,身披一件金絲薄煙翠女紗,端坐著儼然有一副風姿綽約之姿,模樣仿佛天外仙子,幾近學足華夏古風。那頭發絡絡盤成髻,以數根玉簪子為飾。臉上薄施粉黛,宛若出水芙蓉般嬌嫩。其人劍眉高挑,那雙鳳眼媚意天成,一顰一笑勾人攝魄。當真是:

“猩唇輕抿嫣如丹,桃花含露似貂蟬。豔逸風姿展妍媚,儀靜體閑流淑婉。氣韻幽蘭玉膚澤,一睹芳容嬌韶曼。秋水清澈盈綽態,不疑天女仙下凡。”

那一根根素指形同白膩剔透的蔥根,拈子落子有律,完全處事不驚。靜處時,仿佛一尊完美玉雕,像有風情萬種聚集一身。夜亦軒施展輕功飛掠而上,站在欣雅澤美身後,不自信道:“昨晚你沒殺我?”欣雅澤美寫一行字:“我幹麼非要殺你?”忽一抬頭朝對麵女人掩嘴笑。夜亦軒反被一堵,旋即捏緊拳頭道:“這次我可非要殺了啟明老頭,你們萬難阻我!”對麵那女人露出一絲冷笑:“憑你還殺不了。”嘴裏竟吐中文,這下確實令夜亦軒十分意外,不禁訥訥道:“你會中文?”總覺對方時不時透出一股熟悉氣韻,但以前二人從未謀麵。那女人瞧也沒瞧夜亦軒一眼,態度冷淡道:“你是仙脈弟子?”夜亦軒變色道:“你、你也知道了?”忍不住瞥了一眼欣雅澤美,當即後者會意得寫了一句:“不是我告訴的。”

那女人漠漠道:“你不用懷疑,是我猜的。”目光好像一直不離棋子,貌似頭頂多生一隻眼睛,居然對夜亦軒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夜亦軒嘴上恭維道:“你厲害啊,這都猜得出來?佩服佩服。”不斷打量周遭環境。眼下不知身在何處,言行難免如履薄冰。對方涵養深不可測,觀其態倒像一位武道高人,容不得他心存小覷。那女人恍似沉溺在棋局中,悠然落下一子後,漫不經心道:“說吧,你這次來東瀛,目的是什麼?”夜亦軒驀地愣住,轉即不動聲色道:“我能有何目的?”那女人單刀直入道:“你假借澤美桑之手見我,可不就是為了《起死回生》末篇嗎?”笑靨動人,始終未瞧夜亦軒半眼。

夜亦軒故作不解道:“《起死回生》末篇?”實則內心澎湃不已,麵上卻表現一副懵懂,好像完全不知對方用意。那女人複又板起臉來,陰惻惻說:“你可知昨兒我為何沒殺你嗎?”夜亦軒搖頭道:“不知。”很奇怪今天居然還有命;若說僥幸,那也不盡然。唯一解釋,這女人已然猜到其中一些端倪。那女人思索半晌,動手落下一子,殺滅欣雅澤美三顆棋子,一麵不緊不慢地與夜亦軒攀談:“我與人交談向來說一不二,你來這裏之前應該就已知之。我不殺你,就想在今天與你做一筆交易。”夜亦軒大吃一驚,道:“交易?什麼交易?”心中暗忖:果不其然,這娘們還真不是故意饒我,看樣子得提防些才是。哼,秋爾斯娜,你區區一個鬼穀棄徒拽什麼!

那女人仍沒去關注夜亦軒,便好似與空氣講話:“如果我猜得沒錯,你這次定是衝著《起死回生》末篇《續天命》而來。”夜亦軒沒想到對方能夠預料到,心中大駭,麵上卻紋絲不動,裝個無事人。來之前早已查過,這女人本名秋爾斯娜,父親籍貫島國,母親華夏國人,年少時因偶然機會入鬼穀修行。多年前不知何故被驅逐,此後音訊全無。這次要不是師兄葬音似來信稱,《起死回生》末篇《續天命》就在東瀛,他怎可能會前來?那女人秋爾斯娜繼續說:“我沒殺你,當然是有條件。”夜亦軒開口問:“什麼條件?”他心知不妙,但此刻騎虎難下不作第三想,隻得硬著頭皮跟對方周旋。秋爾斯娜抬頭,靜靜注視夜亦軒吐字道:“用你的命來換還不夠,我還要你前八篇《起死回生》,這筆交易對你而言,應該比較劃算吧?”夜亦軒萬沒想到對方一介女流竟然無恥到這般地步,不由咧嘴譏嘲:“你臉皮厚口氣大,我要說‘不’呢?”秋爾斯娜聽了,美眸流轉之餘忽然掩嘴笑起來,爾後態度平和道:“如果你說出一個‘不’字,恐怕今天難以生離此地。”

夜亦軒性子何等桀驁,怎可能單憑對方幾句話就給唬住?不禁退後一步,淡淡道:“你很厲害嗎?我要來便來、要走便走,諒你還攔不住。”秋爾斯娜漠漠道:“你若不信,大可試試。”見她鳳眼陡睜,素手伸出之際,忽有一股強勢逆流向外排泄。下一刹,手掌輕而驟轉,那池中一支荷花憑空斷為兩截,鬼魅般飄忽到她手心被輕輕捏住。夜亦軒冷笑道:“雕蟲小技,難道還怕你不成?”他斷不會拿自己這條命及八篇《起死回生》去交換那末篇《續天命》,何況這次身臨島國他可是打著空手套白狼想法,又怎可能會以一換八呢?夜亦軒朗聲說一句:“兩位,小可先走一步了。”他腳步一動身形飄出,頃刻便至三丈外,速度尤為迅捷。然夜亦軒雖快,秋爾斯娜更快,其人後發先至,幾乎直接瞬移到夜亦軒麵前,玉手一拂,無形帶起一束真流在她身前發出陣陣凰鳥唳鳴聲,直趕夜亦軒當胸。後者認得這是半招“火凰吐”,不禁失聲道:“嘿,鳳鳴掌!”他早就提防對手,這會兒已然蓄勢待發,雙掌向外虛抱,一時玄陽之力如同山洪奔瀉,陡然兩掌一齊發力向外推出,一股真氣盡數撞過去。砰地一聲,他們手掌尚未抵觸,二人身後木板率先橫豎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