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微微一怔,略一思量,方覺他之所言隱有委婉道別之意,是以,隻得順了他這話福身同他告別,攜著竹兒穿過回廊朝徑直朝著自個兒廂房的方向走去。
然,走出了幾步之後,身後除卻竹兒細碎的腳步聲外,始終未有他響,回廊的暗影之下,我咬著唇,忍住了心內的疑惑未再回頭。
這一夜的陌城侯府很是熱鬧,可越是熱鬧就顯得這院中空落如斯。
我與竹兒還未行至閨房門口,遠遠就瞧見菊兒一臉焦灼地朝我們的方向迎了過來。
我以手示意,同竹兒在原處站定,等著菊兒過來。
菊兒快步朝著我與竹兒的方向走來,人未至,話音已先啟,“小姐!”
我看她麵露猶豫、欲言又止,頓時心生疑惑,不由開口問道,“怎了?菊兒,究竟發生了何事?”
菊兒已然在我與竹兒跟前站定,聞言,眼神竟有些閃爍,抬頭瞧了我一眼後,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姐,裕王世子……”
我聞言,不由心頭一窒,情急之下上前一步便抓住了她手腕,失聲打斷她道,“裕王世子如何?”
菊兒似是腿軟一般,被我握住的手腕在我掌中輕輕顫抖,而我卻緊抓著她手腕不放,急切地等著她回答。
好一會兒,菊兒才結結巴巴地繼續說道,“小、小姐,剛剛,你不在,裕王世子身邊的下人來府上,給小姐送來了,送來了……”
我聽得捉急,手下便又是不由加大了力度,聲音也跟著高了幾分,“送來了何物?”
菊兒被我捏地吃痛了,皺著小眉頭,卻不敢不答我的話。
“送來了‘家書’一封,要奴婢務必要、要親手轉交到小姐手上。”
菊兒顫顫巍巍地說完了這句話,我的一顆心適才如懸石落地,暗自舒過一口氣後,才鬆開了握在她腕上的手。
菊兒腕上失了力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微微踉蹌,竹兒見狀,忙上前去扶穩了她,卻又唯恐我發作一般,以目光悄然打量著我的麵色。
我雖心釋重負,可又哪裏還顧得上眼前這兩個丫頭的心思,隻追著菊兒繼續問道,“那這‘家書’此時又在哪裏?”
菊兒聽得我這話,忙伸手輕輕推開竹兒,片刻也不敢耽擱地從袖中取出一封蠟封的書信來遞到我眼前。
我低頭瞧了一眼那保存的完好的‘家書’,也顧不得許多,伸了手便奪握到自個兒的手中。
視線可及之內,隻見一行蒼勁的行楷小子赫然書於信封的正麵。
‘胭脂親啟’四個小字如火舌一般灼傷了我的雙眼,眼底似有熱熱的液體湧出。
如此良宵,卿遠卻不在身畔,相思無解,自是煎熬,可此刻難得得此書信,腦中卻又莫名地閃過方才偶遇的男子那張清雋的麵龐來。
我搖了搖頭,可不經意間竟有水漬滴落到了信封上。
隆冬的時節,這小小的水痕很快便被凍住,在信封上起了一層淺淺的白霜來。
我忙用手指胡亂地蹭著,指下的溫度卻不聽話地融化了這層白霜,涼意自指尖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