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皎月如昨別恨生(一百零一)(1 / 1)

冬日的夜晚,雖身上穿著不薄,可這般立於室外,也著實是很冷。

竹兒到底是忍不住,先開了口,輕聲勸道,“小姐,外麵冷,咱們進屋裏去吧!”

我忙垂了頭,以掩飾眼中未幹的淚意,輕聲應道,“進屋吧!”話落便仔細收好了那封‘家書’,抬步朝閨房的門處走去。

院子裏果然冷得凍人,幸而菊兒是個貼心的,早早便在屋內燃了炭火,這才一踏入房門,便有暖意迎麵而來,很是舒服。

我捏緊了袖中的那封‘家書’徑自朝內走去,竹兒與菊兒攜著幾個小丫鬟忙下去準備沐浴的熱水,一通收拾過後,已是深夜。

閨房內,香料的味道嫋嫋襲來,竹兒與菊兒早已歇下,我靜靠在秀墩兒上,榻邊一燈如豆,昏黃的光線將手中薄薄兩張信紙映出了一道淺淺的陰影來。

卿遠這早在半月前便書就的‘家書’,雖則將邊塞的日子輕描淡寫與我分享,可我又如何看不分明,如今邊塞不寧,守城的將士皆草木皆兵,日子定然是十分清苦,卿遠倒是在信中安撫,可如今竟連年關將至都未能趕回京都,婚事更是杳杳可盼,隻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

思及此處,心內又是難免酸澀,縱有思念又是如何,國家大事遠重於小兒女的情情愛愛。

我歎息著收好了卿遠托付下人送來的書信,披了衣服下榻,將書信壓入妝台上的妝奩下麵,起身返回到榻上,將吹吸了燈,卻是忽然想起,那根今夜失而複得的簪子。

心念一動,便又披衣坐起,可放在榻上的手在黑暗中卻摸到了幾絲繩線,我不由怔住,可卻未將指尖收回,順著那繩線緩緩滑入枕下,指下觸及之物竟是,那枚刺繡精細的香袋!

黑夜裏,那人邪肆的聲音如魔音一般清晰地回蕩在耳畔,“美人兒,早晚有一天你會乖乖躺在榻上等著我來垂憐!”

我一時心亂不已,縮回了手,卻是再無困意。

冬日的夜晚總是漫長,直到天將破曉,我適才渾渾噩噩地入了眠,而醒後卻意外發現頰邊竟不知何時已是一片水意冰涼。

晨間,竹兒與菊兒正在為我梳頭綰發,便有丫鬟過來我閨房傳話,說是母親有要急事,要我立時去她廂房。

我心知躲不過,便隻好隨著那傳話的丫鬟去了母親的廂房。

昨日侯府宴客,我中途離場,雖是得了爹爹默許,可早在宴會開始之前,菊兒便已對我說過‘很多王孫子弟都會來侯府上做客’。

即是如此,我又如何不知這一大清早,母親遣了丫鬟過來喚我過去的用意,隻是我心意已決,定要等到卿遠平安歸來,一心一意地做他的妻。

“二小姐,到了!”

丫鬟的話音將我從自己的心事中拉了回來,我悄然斂住了眼底的倦意,抬步踏入了母親的臥房。

才行不過幾步,便聽得母親含著擔憂的聲音響起,“胭脂,這是怎了?緣何麵色這般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