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驚擾之下,竹兒不由自主就縮到了我身後,扯著我袖角,小聲囁嚅道,“小、小姐!……”
我聽得她聲音,心內也是稍有不安,可奈何愈是如此愈需鎮定才是。
是以,緩緩呼出一口氣罷,我抬手輕輕撥開竹兒扯在我袖角的手指,壓低了嗓音命道,“無妨,竹兒,繞路而行。”話落,便先抬步抬步便朝閨房的方向走去。
竹兒雖猶有遲疑,可卻不敢忤逆我的話,低聲了應了一句,“是,小姐。”後便緩緩地挪著步子跟在了我身後。
身後竹兒細碎的腳步一直未斷,然,才行至閨房近畔的長廊入口處,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來。
夜風拂過,那男子的聲線更是輕渺的如這夜風一般,在這寂寂夜空之下顯得格外清幽。
幾星零散的雪沫子自簷頭被拂落,借著夜風撲麵拍打在衣領和麵頰上,我心下雖好奇驚懼,卻還是忍不住地駐足。
身後那別於竹兒的腳步聲便愈發靠近,竹兒自是膽小,見我駐足在原地未動,雖則瑟縮,卻不敢再上前來喚我。
忽的,眼前的雪地上籠過一團黑影,我待抬眸細看時,才覺出眼前已然走過來一人。
“你!”我抬手掩住了幾欲脫口而出的驚呼,定定的看著眼前這一身月白長衫的男子。
怎會是他!
我腦中一陣恍惚,卿遠未出征前那日在街頭馬廄裏發生的一幕幕如火石電光般閃過。
而眼前這人,雖處於月色之中,其周身的清貴獨幽之氣卻無法掩其半分。
我自顧著驚訝,而對麵的男子卻始終薄唇緊抿,一雙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地凝望著我。
僵持了半晌過後,我終是覺出失了禮儀,神色頗為赧然地垂下掩在唇上的手,有些尬尷生澀地試探著換道,“你……你是寒風?”
此話一經出口,我便自覺突兀,忙退後了半步,卻不想直接撞到了身後的竹兒。
竹兒低聲痛呼了一聲,我便越發覺尬尷得無地自容。
忽的,對麵的男子輕笑了出聲來,我聞聲一窘,忙垂了頭不再做聲。
氣氛忽而變得十分微妙,連帶著竹兒也禁了聲來。
卻又偏在此時,那對麵的男子開了口來。
“姑娘好眼力,正是在下。”
我聞言一怔,好一會兒未緩過神來,可心下卻如何也想不到這不遠處立著的清雋男子竟真是那日在馬廄救過我一次的‘寒風’。
他見我不應他,也未在意,隻輕笑了一聲,便挪著步子走到了我身前。
自成年以來,除兄長與卿遠之外,我並不習慣任何陌生的男子靠近,是以,見他靠近,我便本能的欲朝後退去。
而寒風,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竟隻於我身前兩步之遠的地方頓住了腳步,未再試圖靠近。
我見他如此,心下反而鬆了一口氣來,正待開口寒暄,卻見他忽然單臂一展,接著一根烏木嵌玉的簪子便被遞到了我眼前來。
“這是?……”我盯著這根簪子有些發懵,雖則此處有角燈映著,倒不至於看不清這簪子的模樣,隻是這簪子看著好生眼熟,可卻又一時之間想不起竟是何時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