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裝箱起運後,他們也就立即啟程,趕赴埃及的開羅。這回是夫婦倆一起前往的。
到了開羅的國際會議大廈建築工地,開箱、上牆,這整個過程都不能有絲毫的馬虎,都得由他們自己一絲不苟,親自指揮,環環緊扣。一直到全部安裝完畢,他們才長長舒了口大氣。
至此,長154米、總麵積為422平方米的巨幅壁畫《天長地久》的全部製作和安裝終於大功告成!
這幅巨大的壁畫由15個畫麵組成的,15個畫麵自右向左依次名為:1、起始;2、友誼;3、日;4、和平;5、河;6、對話;7、金字塔;8、交流;9、河;10、博愛;11、河;12、母子;13、月;14、藝術;15、終止。壁畫全部以白色大理石作底,以紅色大理石作圖形,共用了905塊大理石石板拚裝而成。
著名詩人、作家徐遲對這幅壁畫作了如是評述:
它的藝術風格是嚴謹的埃及民族傳統的。它的思想境界是崇高的,情感是健康、真摯、熱烈的。自然風光更是雄渾而又優美。它的理想就是真善美。它是對於人類的事業充滿了信心的。壁畫和國際會議中心的精神是協調一致的,它是誠心誠意地服務於整個建築物的目標的作品。
大理石壁畫總算弄妥,但畫家夫婦還有另一項任務:2500人會議廳前的28米長的牆上的膠彩油畫《七千年埃及文明史》。他們請了一位助手來一起完成。三位藝術家先作了參觀旅遊,看了開羅的吉劄、孟菲斯的埃及古王國,看了盧克索神廟,卡納克阿蒙神廟,帝王穀、王後穀、女王陵,還到了阿斯旺大壩,遊覽了阿布、辛貝勒的拉美西斯二世大廟、尼弗裏塔裏小廟和從水中搬遷到水庫中的島上的菲勒神廟。這一番遊覽,對他們完成油畫《地久天長》來說,是很有必要的,他們需要吸收古埃及文明的養料,來豐富自己。對於唐小禾來說,埃及是他孩提時代就有的夢想和向往,後來他在《重返埃及》一書中這樣寫道:
我知道埃及是在孩提時代,鬥室一隅父親的遺物中的幾組圖片,注明是他在1931年乘坐郵輪去法國勤工儉學時,途經蘇伊士港所購的紀念物。圖片上那異域落寞的氣氛曾在我幼小的心靈上平添許多惆悵。少年時開始學習繪畫,接觸到埃及的藝術史,看了人類在久遠的年代即有了完美的建築、雕刻和繪畫,那是充滿了智慧的完美而成熟的藝術,許多形式法則給今天的藝術家還會有許多啟示,使我無比崇敬和向往。如今,埃及和埃及藝術——古代的和現代的,都已經成為我實實在在的感受,成為我人生經曆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埃及給了我豐厚的知識,尼羅河水如同長江水一樣滋養了我。
這些遊曆大大開闊了畫家的眼界,為他們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感性知識。
接著又回到國際會議中心進行他們的創作。
大會議廳的這幅壁畫是用丙烯(阿克列克)顏料和中國特有的瀝粉原料畫的。與大理石壁畫自右至左相反,這曆史畫是從左往右看去。來看徐遲對這幅作品的描述:
會議大廳的左門之左有一塊牆,畫了一個埃及少女,站在綠樹之前,一水罐在她赤足旁邊,是為序曲。過了她是會議廳的左門,門楣上畫了一個太陽,是埃及古代傳說中的太陽。
然後是古埃及的法老時期:尼羅河在奔流著;金字塔高聳入雲。法老與王後端坐;侍女站在背後,似與序曲的少女隔門遙遙相對。王後的身段有一種透明度,她的線條顯出她的人體的無比完美。她們站在一對巍峨的宮殿石柱前;兩個女奴隸就在她們的後麵;還有三頭牛跟著這兩個女奴隸。一對陶立克式的大理石柱子隔開了紀元前約為三十個世紀的法老王朝時期,進入了這個約起於紀元前六世紀的希臘羅馬時期。
在這希臘的陶立克大柱子下,有一對希臘貴族的夫婦形象,以象征亞曆山大帝東征,帶到奔流的尼羅河的岸上來的希臘的文明。緊跟著是羅馬基督教時期,畫中出現聖母瑪麗婭懷中抱著的耶穌,他義父蹲在旁,以開羅的保存至今的一座天主教堂作為他們的背景。
畫麵再右移,到公元六世紀開始的阿拉伯時期,尼羅河又奔流進入了伊斯蘭教的曆史和風景。騎在兩匹白馬上的威嚴的王子和飄揚起藍色頭巾、美麗的王妃,成雙地馳騁在大清真寺的高大穹窿下;另外是兩個貧寒的婦女,一個頭頂著一水壺,一個頭頂著一盤子的饢,一頭老綿羊馴服地站在一旁。而源遠流長的尼羅河依然這麼奔流,過了一十二個世紀,才迎來高層建築下的,新的工業發達的現時代。
這就是我們的時代。手鼓響起來,一個婚禮正要舉行。新郎穿著西式禮服,結著領帶;新娘穿著雪白的衣裙,長紗曳地;燭火在燃燒,玫瑰在盛開。尼羅河上的月光照耀在右門的上方。那邊又是一戶人家,在會議廳右門的右側,父母的他們和一個正在學步的小孩,蹣跚地向著我們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