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生命永恒,七千年埃及文明史,可以作證!
何等的簡潔而熱情的表現手法!
兩幅壁畫在構思和表現手法上都極盡完美,以其主題與形象的鮮明、製作的考究、與建築關係的成熟思考所產生的高度和諧感,得到埃及藝術委員會和中埃國家領導人的好評。國家經貿部和中國建築總公司有關領導高興地說:“在終審權不在我方的情況下,麵對一個文化相當自尊的國家,唐小禾和程犁能勝利地完成這樣意義重大的大型任務,是第一次,也是一次突破,為國家爭了光。”
1991年他們夫婦應中國駐聯合國工發組織代表邀請,赴維也納完成油畫《蘇武牧羊》。
1993年,他們又受台灣“佛教慈濟功德會”釋證嚴法師邀請,訪問台灣並完成“慈濟紀念堂”大規模壁畫方案設計。
一次又一次創作激情的迸發,一次又一次創造著藝術的輝煌!
我又一次發出感歎,並將曆史與現實進行比照:
當年,唐一禾在大哥的支持下,沿著長江出發,走出國門,漂洋過海,前往巴黎學習西方傳統藝術——油畫。他後來回來了,用獲取和磨練出的藝術技巧創造出了不朽的作品,並培養出大批藝術人才。
現在,他的後代,也是他的學生的學生,唐小禾和程犁夫婦,兩位新中國自己培養的傑出的藝術家,卻用中國現代壁畫藝術叩開了世界的大門。
這裏,有著什麼樣的意蘊呢?
我思考著,並似乎從唐小禾《重返埃及》中的一段話中找到了某種答案:
河流哺育文化,從空中看河流,她的所在才有人的生息繁衍,她的溫厚無私的坦蕩,引起人們有如對母親般的崇敬。世界上的幾種古老文明都發生於幾條大河,然而,由於封閉性和生產力發展的緩慢,多數已經蒼老,使後來者得以居上,因之而產生一係列令人困惑的問題。河流萬古流淌,她是不會衰老的,區域文化的特征也是不會消亡的,古老民族必須對自己文化高潮的原動力重新發現,對後來居上者的炫耀敞開爐膛,以熔鑄新的文化。
我還想起了那群“火中的鳳凰”,她們經曆了苦難,獲得了新生,正昂揚地向上升騰,永遠地升騰,升騰……
在即將離開武漢的日子裏,我獨自登上了黃鶴樓,眺望長江。
長江,波寬浪闊,滔滔滾滾,奔流不息。
“逝者如斯”——
她流過了很多很多歲月,和歲月的滄桑……
“上善如水”——
她滋養了千千萬萬的生靈,她孕育出燦爛的中華文明!
她還哺育出了多少大賢大德之士!
她的布滿江聲的兩岸,演繹了多少動人的故事!
我知道,我所獲取的在她的岸邊發生的一個家族的故事,隻是如她澎湃波濤般曆史洪流中的一滴水珠、一朵小小的浪花。
但正是無數的水滴和浪花,才彙就了洶湧澎湃的洪流和壯美的波濤。
我們要離去了,告別外婆故鄉的城,告別長江,告別長江岸邊生活著的親人們。
這是1997年的4月,全國許多線路的列車實施提速,我們返回的日子,正是提速後的第二天。我們從車輪更加緊密的節奏中,和車身的稍稍增加了的晃動中,感受到了新的速度——是一種昂揚的挺進的速度,是一種激奮的飛騰……
回來後,我立即開始著手整理這份家族的檔案。追溯那些久遠的往事,記錄老一代人苦難中的奮鬥和奮鬥的艱辛,還有奉獻和犧牲……我記敘這些悲壯的故事時常常淚濕眼眶,電腦屏幕上的文字變得一片朦朧……
在我整理、書寫這份家族檔案接近尾聲的時候,已是又一個夏天——新千年的夏天。
人類正在準備迎接新世紀的曙光。
一個世紀即將結束,新的世紀即將開始。
麵對新世紀,人們心懷多少暢想!
過去的已經過去,人們憧憬的是未來。
但過去是不能忘記的。
所以,我才致力於整理這一份家族檔案——
一份苦難和奮鬥的備忘錄。
1997年5月——2000年6月第一稿,贛州
2001年3月10日第二稿,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