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圖和我從小就好,雖然長大了我們以兄妹相稱,我打心裏就認為自己是哥哥,雅圖也認為自己是妹妹。可是由於習慣了,我們在言行上,尤其是不經意的身體親密接觸上,有時就模糊了男女界限。我很怕這種模糊,尤其是阿茹和鐵山在場的時候,很怕他們誤解。我擔心阿茹誤解我和雅圖之間有曖昧關係,耽誤了我們之間的好事;也擔心鐵山誤解,誤了他和雅圖之間的好事,同時還會誤了我們兄弟之間的情誼。雅圖就跟我說過,鐵山曾問過她會不會和阿蒙結婚。雅圖說,阿蒙是我哥哥,怎麼會結婚?鐵山好像不太相信。當然鐵山不會問我,可是阿茹卻不放過我,她說:那個雅圖又不是你的親妹妹,你不要和她那麼親熱,注意點,要男女有別。
我說:我和她之間啥事都不會有,你別嫉妒。
阿茹說:我知道你們之間不會有事,可是,一看你們那麼親熱,我就嫉妒。
我知道不能讓阿茹嫉妒。女人為了感情嫉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不能讓阿茹痛苦,於是,我就盡量避免和雅圖見麵,即使見麵也要選在阿茹不在的場合,如果阿茹在,我就盡量避免親熱。可是雅圖卻不懂避免,這事讓我感到很傷腦筋。
這回就好了,鐵山和雅圖結婚並提前生了孩子,打消了大家所有的顧慮和誤解。
盡管鐵山和雅圖的婚禮簡單操辦,我和阿茹也為他們忙前忙後了幾天。結婚的前一夜,在給新房疊新被子的時候,阿茹在一床紅被子裏,發現了他們的結婚證書。
阿茹喊我來看。這個結婚證書很漂亮,寫著雅圖和鐵山的名字、年齡、性別,蓋著一個大紅公章。顯得很莊重合法。雅圖和鐵山腦袋挨著腦袋,兩張大臉,笑逐顏開,顯得很甜蜜,雖然是黑白照片,他們的臉蛋上,都被照相館好心地染上了粉紅的顏色。
我看著雅圖和鐵山這兩個名字,在結婚證書上永遠地寫在了一起,再看他們兩個人也永遠地連在了一起,心裏湧出了一股有點酸楚的滋味。這樣雅圖就永遠屬於鐵山了。我想像了多年的,雅圖那兩隻奶牛似的奶子,那身羊脂似的白肉,晚上,就法定地屬於鐵山自由使用了。想像著,他們兩個在被窩裏裸體擁抱的圖像,就在我腦子裏顯現出來了,雅圖的肚子就是有點大,可是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以為她胖。當圖像變成拉西叔叔趴在格日樂嬸子身上交配的時候,我趕緊晃動腦袋,清醒過來。我覺得自己的思想有點下流無恥,就慚愧地偷看了一眼阿茹。阿茹根本沒看我,目光和興趣還在那張結婚證上。
阿茹說,平時還沒注意看他們倆長得啥樣,你看結婚照,他們兩個長得很像嗬。
我說,這就是人們說的是夫妻相吧,不像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阿茹說,那咱們倆長得不像咋辦?
我說,你沒聽人們還說過,在一起日子過久了,也就越長越像了。
阿茹說,那誰像誰,我可不想長得像你,醜死了。
我並不覺得自己醜,但是肯定沒有阿茹好看。在人家喜慶的日子裏,我不想讓阿茹不高興。我就甜言蜜語地說:咱倆心心相印,追求美好的歌舞藝術,你是美的化身,我肯定越長越像你了。
阿茹高興了,回到家裏就趕緊找出鏡子來孤芳自賞,邊看還邊說:你過來看看,我就是好看,你這個醜八怪怎麼能比。
我說睡覺吧,科爾沁草原沒人能和你比,連草地上的花兒,天空中的雲,都比不上你,你是雜種嗬。
阿茹惱了,幹什麼罵人家雜種?
我說,你是蒙漢雜交品種,簡稱不就是雜種嘛。
她又高興了:你還真有一套,那咱們將來的孩子,也是雜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