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鼎定大局(1 / 2)

在眾多內官、女官的簇擁下,皇太後來到雍肅殿前。

她已是快奔五十的人了,盡管如此,依照規製,仍不便在外男麵前拋頭露麵。可是,眼下她顧不上這些。

蟄伏多年的吳氏趕在這個時候蠢蠢欲動,想想吳氏心中積攢成岩漿一般的怨恨,還有她急於出頭的作派,皇太後頓感脊背發涼。

換個人登極也未尚不可!這正是皇太後此刻的心態。深居後宮二十餘年,她對朝政奧妙之處的洞察力不在九卿之下,但她終歸是個深宮婦人,根本就看不清大明與瓦剌緊張對峙的這盤大棋,她以為在擁立新君一事上,可以兼顧社稷與私利,殊不知,由不同的人做皇帝,朝政走向會迥然不同,這關係到大明將何去何從!

胡濙、王直二人相繼出了雍肅殿,姿容嚴整地施禮,眉眼低垂,不敢直視眼前的皇太後。

“恭請皇太後移駕雍肅殿!”

皇太後緩緩掃視宮道那邊,極目搜尋襄王的身影。可是,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張年青、俊逸的麵孔。

越王?皇太後目光一滯,不知為何,她方才還是心意決然,可一見朱祁銘,轉眼就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朱祁銘在離皇太後丈遠的地方駐足,內官、女官趕緊躬身退去,他們可不敢沾皇太後的光,站在皇太後身邊承受堂堂親王的大禮。

“臣越王祁銘叩見皇太後!”

“越王,你······快快起身。”皇太後有些詫異,自己的口齒為何變得不太利索了?“越王,你來做什麼?你如今好好的,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哀家自會為你做主,給你一個交代。日後若有人為難你,哀家絕不會坐視!”

朱祁銘正身,淡淡瞥了那邊的胡濙、王直一眼。

“臣不為自身想,隻為社稷計。臣鬥膽問皇太後,讓襄王登極,皇室的倫理綱常何在?屆時的天子該如何稱呼皇太後您,還有當今皇上?”

皇太後猛然一怔。

若讓襄王做了皇帝,襄王與皇太後是叔嫂關係,與當今皇上是叔侄關係,身為天子的襄王卻要稱嫂為皇太後,稱侄兒為太上皇,這番情景模式想想都讓人覺得無比滑稽!

皇太後咬咬牙,“適逢亂世,須懂得變通,哀家斷然不會囿於小節而枉顧大義!”

“大義?”朱祁銘從容道:“郕王是您的庶子,郕王登極,您仍是當之無愧的皇太後。若換成別人登極,名不正言不順,想必無數士子會在午門外伏闕!”

“那又如何!”皇太後眼中透著分怒意,厲聲道:“讓誰即皇帝位都會招致非議,哀家總得做個決斷!”

現場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內官、女官悄悄退到了更遠的地方。

胡濙緩步走來。王直猶豫片刻,仍定在原處。

“皇太後,越王年輕氣盛,也是情有可原。越王殿下,大軍新敗,社稷危在旦夕,這個時候須由老成者出麵方能收拾殘局,郕王隻想著求戰,可兵者凶事,此時貿然交惡於瓦剌,京城人心不穩,情勢將會變得萬分危急!還有殿下您,帶出了一幫殺氣重的勳戚家丁,慫恿勳戚子弟找瓦剌人複仇,殿下應約束那些人,否則,若有人不經朝中公卿商議,執意前往北境闖禍,後果不堪設想啊!”

朱祁銘冷視胡濙,神色中不再有半分的溫文爾雅之態,“胡尚書,漢代的陳湯曾說:國家大事都須經公卿議定方能成行,可非凡的謀略並不是那些平庸者所能想象得到的,故而不世奇謀一旦經公卿商議,便極難得到認同。陳湯假傳聖旨,率兵遠征異域,斬殺匈奴郅支單於,一雪國家累年之恥,讓大漢重新贏得了西域諸國的尊重。陳湯上書漢元帝,稱‘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成湯矯詔而擅自出兵,事後漢元帝並未追究陳湯的罪責,而是封他為關內侯。請問胡尚書,陳湯是罪臣、漢元帝是昏君麼?而今我大明何必擔心勳戚子弟闖禍?若有陳湯再世,此乃社稷之福!”